顾游静静看着他,他目光深沉,像一条亘古不变的河,半晌,他抖了抖身体,锁链“当啷”应声而落,他张开手,揽过一旁的冯浩然,三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他们以前从来没这么抱过,言开霁不爱矫情,也不像程洛洛那样,坚持要在分别时刻痛哭流涕唱《时间煮雨》。他们总是有话就直说,饿了就约饭,好似也没经历过什么难忘的岁月,可就是把友谊刻在了骨子里。
他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
他们也确实是一辈子的兄弟。
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结束这荒诞的故事,结束这诡异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是个梦,梦醒了,他们还要继续生活,活着的人继续往前走。
“再见到你们很高兴。”顾游说。
这是他当时在姚盼春幻境的黑板上写的,只留下了一个见,不过也没关系,他当面说出来了。
“再见。”言开霁轻声说:“回到过去看一看,一百年后,你还能在这里再见到我们。”
一百年后,游历归来的顾游将会再次看到年轻的自己,和他的兄弟们再次见面,尽管他们再也看不见他。
他能理解他,投胎会是一场全然的新生,但以顾游的身份游一番,也算弥补了生时的遗憾。
小南门口太阳很大,出口薄雾翻涌,隐约能看见对面的记,这是言开霁期盼了很久的时刻,犹记上次在这里,他和谢潮生完成了一个足以铭记终生的离别吻。
哦,他和谢潮生的每一次离别吻其实都挺让人难忘的。
回忆数不胜数,那就暂时先不要数,他们走进帐篷里,保安在闷头刷手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言开霁最后问了一遍,“我真的不能回来找你了吗?”
谢潮生的回答是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冯浩然越过栏杆,回头看了一眼,“沧海大学欢迎你”的牌子正在光下闪耀,他问:“宋雨至怎么没来啊?他不想送咱们了吗?”
“应该快了。”谢潮生说:“还有几分钟,他会来的。”
“他没什么朋友,你们应该算。”他看着远处的草甸,顾游拿了包纸给冯浩然擦着眼泪,言开霁却没哭,他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顾游衣角,眼睛却看向谢潮生那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后悔了,他想,他不要什么自热米饭,不要什么温柔体贴,他只要谢潮生活着,在他身边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他都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