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仅有两人的故事(下/正文完)(1/1)

这一年,她叁十七,他五十五。≈40;≈26080;≈24377;≈31383;≈26080;≈24191;≈21578;≈29256;≈32;≈104;≈116;≈116;≈112;≈115;≈58;≈47;≈47;≈119;≈119;≈119;≈46;≈115;≈104;≈117;≈98;≈97;≈111;≈101;≈114;≈46;≈99;≈111;≈109;≈32;≈23436;≈25972;≈29256;≈26356;≈26032;≈24555;≈10;≈41;这一年出现了一件从未发生过的稀奇事。初夏四月,祝栖迟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登机箱,告知颜西柳她要独自出门旅行一周。“用不着接机,我自己打车回家,回来后想吃林姨做的牛肉香葱包子。”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就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女人晃晃手。“视频……看情况。”去做什么?颜西柳想问。最后把话语咽回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祝栖迟变得愈加恣意,柔和五官被主人的个性雕琢出不可思议的攻击性,连眼角的皱纹也显得浑然天成。她的美让人不敢逼视,美得不可方物。她应付什么都会是轻而易举,他无法阻拦,也不想阻拦。如承诺的那样,祝栖迟在第八天傍晚回到h市郊外的别墅。风尘仆仆,眼里凝着难以名状的兴奋的光,好似重回少年时代。女人将颜西柳从被子里掀起,凶狠地肏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强迫他做出种种奇怪的姿势。她吻他掺了灰白的鬓角,吻他增添了深深皱纹的眼睑,吻他逐渐松弛的皮肤。“养成原来很好玩。”她说。“我以前的想法说不定是错的。”颜西柳被她搞得冷汗淋漓,头昏眼花,险些脱水。第二天嗓子发不出声,坐也坐不住,只能平躺在床里。这是场纯粹宣泄欲望的性爱。他想。手指轻轻顺着女人的乱发。可能她没玩尽兴,就匆匆赶回来了。她沉沉地睡着,难得好梦,他的指掠过柔韧的脖颈后侧,忽然一顿:那儿藏着枚印迹浅淡的吻痕。确实是吻痕。他轻手轻脚地查看一番。留下痕迹之人以不会被察觉的力道小心翼翼、又满怀恶意地亲吻那片皮肤。不想被她察觉,又迫切想被谁发现。一个挑衅。一个宣告。颜西柳收紧手指。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松开,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些年他可以感受她的心意,清楚祝栖迟并不会伤害他。但她可并不温柔。他想过到无法完全取悦她的那一天,是不是该主动找个能让她满意的第叁者,不过祝栖迟并不喜欢与别人牵扯太多。闻南蓉、朱婕,甚至还有因家世而渐有来往的粉丝诺童彤,都不能真的在她心上多牵一根线。颜西柳尝试了很久,最后闻南蓉劝他放弃。就神秘的、需要祝栖迟自己去找的第叁人思考了一会,颜西柳决定放过自己。不管怎样,只要她别完全丢下他就好。大权在握的颜总裁下不了床的这一天,祝栖迟兴致勃勃找出了几盘蓝光电影碟片,又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外卖。当然,颜西柳还是吃他的清淡养生餐。“喔,这个有意思。”她抽出一张cd,标题写着《少年汉尼拔》几字。“原来食人医生还有前传啊。”电影开始半小时就很惊悚,两个人靠在一起,看一群疯狂的士兵抓住幼时的汉尼拔与他全然无辜的妹妹。士兵砍下米莎的头颅,烹煮女孩的肉,最后塞进少年的嘴里,借此充饥。“嗬——”祝栖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慨,抓了把爆米花,咯吱咯吱咬。“太阳底下无新事。”此后两叁天时间,祝栖迟特意找了电影原着来读,又钻进画室,根据书中情节画了一些速写。“不伦不类。”她如此评价自己的作品。然后全部丢在一边,不再回顾了。颜西柳捡起一张看,里面的女孩有些像她。由此推测,汉尼拔的面孔应该像另一个人。后来,祝栖迟回想,汉尼拔系列电影,和两人观看它们的时机,都好似被命运排列在一起的拼图,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一起。≈40;≈31934;≈24425;≈23567;≈35828;≈23601;≈21040;≈32;≈104;≈116;≈116;≈112;≈115;≈58;≈47;≈47;≈7457;≈7457;≈7457;≈46;≈115;≈668;≈7452;≈665;≈7424;≈7439;≈7431;≈640;≈46;≈7428;≈7439;≈7437;≈32;≈26080;≈24191;≈21578;≈32431;≈20928;≈29256;≈41;之后,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叁个月,祝栖迟又提着相同的行李箱,若无其事地决定出门旅游。一路顺风。颜西柳听见自己笑着说。玩得开心。回家的那个晚上,他最先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这股味道破坏了原本冷冽特别的自然气息。打从颜西柳认识她开始,祝栖迟就没用过香水。他有点摸不着头绪,怀着欣喜在门口迎接,直到看见女人手腕的伤口。极其刺眼的伤,有一段时间了,淤青已从深棕转变为黄绿。颜西柳浑身发冷,但从头到尾都保持冷静,动作只多了一丁点粗暴:他拉开她的衣领,用扯的。嘶。祝栖迟抽了口冷气,推他一把。先回房间再说。香水是为了遮掩血腥气,女人锁骨下方有连成一片的擦伤,涂过药,仍红肿渗血。她的两个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过很久,留下可怖的勒痕。颜西柳索性将她剥了个干净,从头到脚来了个大检查。肋骨有遭受重击的淤痕,左脚脚腕留下了与手腕相似的刮伤。吻痕更多了,分布在更加暧昧的地方,只是颜西柳已无法分神给这件小事。“他打你?还是囚禁你?”颜西柳不知多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胃像被谁打了一拳似的犯恶心,头也直发晕。“是你让他……祝栖迟,你竟然允许他伤你?”“说来话长。”祝栖迟顺从他的动作翻来覆去,笑得厉害。“除了手和脚腕,别的伤是跟人打架导致的。”“嘿,你真该看看对面是什么下场。我受伤是因为没用异能——那里不能用。”她眼里又开始闪那种兴奋与餍足交织的光:“我发现,原来调教也挺好玩的。”他沉默了好一阵子。祝栖迟不得不爬起身,细细地亲男人的额头、鬓角和含着泪的双眼。“别哭啊,都多大年纪了。”她叹气。“别哭。机会用完,我不会再出去了。”颜西柳没注意她的措词:“我不介意你找别人,但让你受伤的不行。”祝栖迟蓦然一笑:“你都不问问是谁,就觉得我出去打野食。让我受伤?你想啊,这个世界里,谁让我受过伤?”“是谁?”颜西柳声音哑得可怕。“十九岁的你和二十六岁的你。”“编谎话也别太离谱。”颜西柳说。“量子纠缠知道吗?”祝栖迟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和你,量子纠缠。”“或者说,命运的红线?”男人显然不信,祝栖迟就探过去亲吻他的下巴。皮肤上有点胡茬,颜总裁这几天像是没好好打理自己。也是。她不接电话,应该说,没办法接。一阵痛楚撕裂了颜西柳的胸口。比起说谎,他更在意的是她不愿透露真相这一事实。如果让他觉得痛苦,就得不偿失了。祝栖迟只好将颜西柳压进床里。他不愿对视,她就强迫他直视自己:“就是你。”“我去见你。不过不是现在的颜先生。”“十九岁的你,二十六岁的你。”“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为什么我会来这里?为什么是这里?答案就是你。你让我来的。”祝栖迟吻掉他眼睫沾着的水珠。咸咸的。“现在不信也没关系,你会明白的。也不是平行世界——我可没那种闲好心。”男人眼里的痛楚渐渐转变为疑惑。可祝栖迟也说不出更详细的解释。“假设你是认真的。”颜西柳嘴角无力地向上一掀。“二十六岁的我?那可不是什么好时机。”“确实不是。我到的时候,是你在城寨里呆的最后一日。”祝栖迟垂首,黑发流水般泻下,冰凉凉坠进他怀里。“我差点没认出来,真的好狼狈啊,颜先生。可是都那么狼狈了,还咬了我一口。”颜西柳掀开她颈边发丝,侧颈果然有一处被牙齿撕裂的伤疤,结痂后又掉了,留下浅浅的白印。“你是狗吗。”女人笑着给他看虎口差不多形状的牙印。“就会咬人。”他刚想分辩什么,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推开她向厕所冲去,呕个不停。祝栖迟看见,呕吐物里杂着丝丝鲜血。——————“是胃癌。”宋熠面无表情地说。“恶化得相当厉害。”“怎么会?”祝栖迟匪夷所思地看着检查报告。“他不是每隔两年就会做胃镜吗?”“医生诊断,是胃息肉或慢性胃炎病变导致的。病变已是……进展期,但症状却不明显,叁天前才确诊。”宋熠轻轻叹气。“颜总的直系亲属患有胃癌,发病率本来就比常人高,早些年……”祝栖迟听不进去,将无名指戒指转进手心,狠狠捏着。幻痛让她清醒。宋熠肯定在胡说八道。任务明明已经完成了,世界剧情线不会再改变了。除非……她也不行吗?祝栖迟有点难受地想。她知道死之渊对他的吸引力犹如对她的吸引力。可有她在,也只能延长二十年吗?“系统。”祝栖迟冰冷地唤起779。“我的任务是什么状态?”【已经完成了呀。】779也很疑惑。【不过原着颜总的死亡时间本来就在你穿越的那一年。没有属于他的后续剧情,779也无法推算。】祝栖迟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我的积分呢?够我把他治好吗?”【够的够的,宿主一直都没兑换过什么。】779连忙说。【时空局也理解与任务世界人物发生感情纠葛的任务者的需求,所以赊欠积分兑换寿命也是允许的。】女人动了动唇,发出一点气音:“……下个任务会是什么?赊欠不还的话……”系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不可以有这种念头,积分无法偿还的话,宿主的灵魂会一直穿越下去,主动放弃任务,倒扣的积分会越来越多。】

“结果你们时空局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可没人问过我想不想穿越。”祝栖迟苦笑。“算了,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最后医生还是选择采取根治性手术,辅助化疗。切胃手术过后,祝栖迟终于能进病房探望他。第一眼,她觉得颜西柳的模样没她想的那么惨。看了第二眼,她又觉得好像比几天前更坏。颜总裁的脸色好苍白,下巴都瘦尖了,一大堆监视仪表在旁边,和身上插的管子连在一起。祝栖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平常他一定会戴假发,现在当然不可能有,罩在手术帽里的头显得有点滑稽。他睁开眼睛,看着她:“七七。”祝栖迟想了一会心事,听到他异常虚弱的声音,才微笑起来:“颜先生。”“你还好吗?”他说。“这句话不该我来问你么。”颜西柳勉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她马上握住。他的手指冰凉凉的,好像暖不起来。“颜先生,如果你能够实现一个愿望,任何愿望,会是什么?”漫无目的地说了一会话后,祝栖迟这么问。“……愿望?”“癌症很痛吧,想要它消失也是可以的哦。”她说。“不是有么,奇迹那种东西。”颜西柳沉默了一会,无精打采地望着她。“如果要得到奇迹的话,又得付出什么呢?”“不会付出什么。”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结婚誓词还记得吗?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仪器们滴滴响着。祝栖迟看得出颜西柳在观察她的表情。但她的微笑无懈可击。“……我梦见你了,七七。”他忽然说。“嗯?”“这一年以来,我不再做噩梦……我还会做梦,但我梦见你。”颜西柳看上去有些累了,本就低哑的声音更加飘忽。没有工作要忙时,他都会陪祝栖迟入睡。女人总会伸出胳膊抱着他,紧紧靠在怀里,头枕在他左胸前。他抱着她,就这样等她睡着,之后再又轻又慢地让她躺进枕头。十次有七次,她在装睡。但总有几次,会出现一个噩梦消逝的好眠。可是当他也深陷噩梦时,事情就会变得有些棘手,尤其是冬天。他陷在噩梦里,心跳剧烈,几乎喘不过气。惊醒后,颜西柳不能像惯常的那样冲进浴室,因为祝栖迟在哭。她的眼泪湿透他的睡衣,身体在颤抖,像是一只被扔进一望无边的暗河里拼命挣扎的小猫。这时他如果松开手,留她一人又要怎么办呢?因癌症住院后,预想中该变本加厉的噩梦忽然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不同的噩梦属于不同年龄的记忆,但留存下来的只有十九岁和二十六岁的一小段时间,被巧妙而不动声色地篡改,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颜西柳垂眼看向无名指的婚戒。祝栖迟在他的一个生日揭晓了精灵伴生花的花语。——一切都让我想起你。记忆里的她,也轻轻地笑着,时不时就重复一遍这句爱语。那时的颜西柳并不能理解,她其实是在和未来的他诉说,不停地,不停地诉说。回过头来品味那些记忆,他开始感到幸福。“死亡不能将我们分离。”男人细细斟酌要说出口的话语。“如果能够实现一个愿望,那么,我想要你。”“七七。”颜西柳说。“我要你。”他深深凹陷的眼睛像墨一样黑,如深渊一样诱人,酷似她一直等待的长夜。“好啊。”祝栖迟捧起他的手,吻了吻枯萎的指尖。“如你所愿。”没得到回应,男人睡着了。祝栖迟凝视颜西柳疲惫的睡颜,探身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这一年,她叁十九,他五十七。最后一段时间,祝栖迟和颜西柳在海上度过。当年宓家主持拍卖会的那艘游轮在清算时被颜氏拍下,变成公司的资产,有时公作私用,当两人度假之地。财大气粗就是好。祝栖迟想。颜西柳出院后慢慢胖了一点,头发也重新长出,只是发质变得不好。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船内休息,体重增增减减,状态时好时坏。颜氏集团交给了闻南蓉,对方也时不时会来拜访,吹两天海风,又急急忙忙地走。女人每次来都比上次更憔悴一点,祝栖迟欲言又止。夫人,颜总也是我的哥哥。闻南蓉说,眼中隐含泪光。你就让我来吧。颜西柳昏睡的时候,祝栖迟会在花园中庭用餐,喝威士忌苏打,看天幕变黑。冬天她也一直醒着,那股曾将她包裹吞噬的厚膜不知不觉变得很薄,无法阻碍她的行动,自然,也挡不住呼啸寒风似的尖叫。不过没关系。祝栖迟缠绵地吻颜西柳的双唇。痛苦,算不得什么,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没有人是不会变的。每一天都会改变一个人,一点或很多,一点一滴地累积。但在本质上,无法逆转。——你无法逃脱乌鸦的影子。人回光返照时是什么模样,没人比祝栖迟更熟悉。颜西柳最后也没说什么话,只执着地吻她,桃花眼看着她,不肯放手。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眼里并无对生的渴望,只有执着。偏激的、扭曲的、病态的执着。多漂亮。祝栖迟想。她漂亮的艺术品。“睡吧。”女人低声劝哄。“颜先生知道的,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在等我。”“除了你身边,我无家可归。”她送走过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曾死在她怀里。天幕深蓝,星子橙黄。一点点月白染在地平线彼端。【宿主。】779小心翼翼地提醒。【你已经在这里坐整整一天了。】是吗?祝栖迟恍然。颜西柳的样子与睡着了没有任何分别。女人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情绪:她已经开始深深想念他了。所以不愿再等,也不要再等了。【如果您同意的话,779可以为您结算本世界积分,同比累积到下一个世界。】779声音有些兴奋。【本世界任务评级a,完成度百分之百。如果您还想留在这里处理后事的话,也可选择继续兑换几天寿命。】“是吗。”祝栖迟揉了揉脖子,将他往怀里抱得紧了一点。“还剩多久?”【倒计时一小时七分钟。】“足够了。”祝栖迟说。“谢谢你,779,剩下的积分,我全部赠予你。”她点开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透明窗口,按下“系统解绑”这一选项。祝栖迟猜想779被自动弹离时大概会像人一样“啊啊啊”地尖叫,大概会感到无比困惑。系统只是个被设定好的机器,祝栖迟从未真正信任过它,所以除寿命外,不兑换任何东西。解绑需要一笔不算多,也掏空大半家底的积分,所幸,她还出得起。它不会懂得。四周很安静。一切都是那么静寂。祝栖迟想。一整日的静寂。天亮前的黑比普通的黑更加反常,仿佛时间暂时停摆,一切静寂无声。她曾习惯的、不曾习惯的声音已经消失,如潮水退去,就此枯竭。“她们不再尖叫了,颜先生。”祝栖迟摸了摸湿润的眼睛,轻轻地说。透明的海那样的静寂中,存留的只有他低柔的呢喃,是无法被死亡分离的爱语。“一切都让我想起你。”她没有看到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