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赤血救红伶 浊水渡俊鹰 四(1/2)

张入云向不惯说谎,此时也说不出个滴水不漏的谎来,好在他来时也胡乱想了个理由,不论如何,先搪塞过去再说,便拿出百草相赠的婆罗叶,说是前夜,路遇一位老人,说此叶有种种神奇之处,所以自己花了十两银买来,间中因为跟随老人去取叶,走迷了路,方至现在回转。

众人听了纷纷上前观看,只觉那叶虽有些绿的异常,此外却无有别的什么神奇之处,个个都像见了怪物一样的看着张入云,想知道这小师弟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用十两银买了一片叶,要知十两银可让一家三口人,丰丰富富的过上两个月,若是省吃俭用的人家,足可过上半年。平日小师弟们都说这七师弟有时有些呆性,今日算是领教了,看着张入云说他一路回来几番走错方向,在外一日一夜还不曾歇息,又见这师弟此时比前一日又瘦了好些,神色也颇萎顿,黄雷扬平时虽然架挺大,但人倒不算坏,见自己师弟确实像是吃了一番苦,此刻反倒有些同情起他来,再只说了他几句,便让他回房去休息,并还要厨下,为他送来夜宵,吃饱了好睡。至于那十两银买片叶的笑话,就留待众师兄回房后,再慢慢讨论了,自此之后,张入云十两银买绿叶的故事,算是成了金燕门中的一桩美谈了。

此日众人醒来,张入云一夜饭饱睡足,体力精神恢复了很多,仗着年轻气状,又有百草灵液,仙薯之助,竟将中毒,失血两次大亏精神元气的损伤给补了回来。间中还得了寒泉之助,洗涤了双目,相较之下反倒增长了些功力。

黄雷扬见人数齐备,想着师门重任,早起吃过早饭,即便上路。好在金燕门做的就是水路生意,门下有众多船只可供挑选,此时还可顺着沅江往下进入湖北境内,到时再取道6路,进入四川。

一路上顺风顺水,张凤书挑选的又是门下的船。船虽不大,但却行驶起来却很,只过两日便已接近湖北,而此时江面变窄,水流变的湍急,碧绿的江水也变的混浊起来。

两日来,因此地也算是万柳山庄的地盘,所以一行四人,没遇上一点麻烦,黄雷扬见一路无事,行的又,心情颇佳,每到船口停靠码头,都要上岸吃点酒,到后来觉得不够过瘾,就干脆从岸上挑了几坛酒上来,反正他金燕门有的是钱,门下众人家境又不恶,个个出了远门带有不少银两,此时又处在安全地界内,所以能花就花,只是每留张入云在船外看护,众人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再吃,也过得算是逍遥自在。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江面越来越窄,所遇的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虽是水流变急,但操舟的船老大也不敢再扯尽风帆全赶路。度反变的慢了些,到了正午时刻,江上的船只越来越多,渐渐布满了整个江面,船行的慢了些,黄雷扬先还贪看过往船只景色,但过不多时便已觉得无趣,便又喝起酒来,到了后来,除张入云外,其余众人都回舱中休息去了。

而张入云此时端坐在船头,看着过往船只也觉得甚是无趣,便干脆闭目练起静功来,刚闭上眼睛不过半刻的样,就耳听远处的江面传来噪杂的声音,因久坐无味,心内好奇便已站了起来,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一色六艘大船在远处百丈之外,前后排的甚是整齐,每艘主桅上挂着一面画着苍鹰的旗。船上站了多人,都是一色的衣服,显是护船的卫士。只是其中有一艘船被两艘挂有白鹤图案旗帜的大船给阻住,不得前行,后跟着的众船也不得前行,只好纷纷停在江面上。张入云见了颇为奇怪,少年人喜事,见这情形,知道多半是有热闹可看,便问船上水手,前面的两伙船是什么来路,那水手是走惯了这条水路的,看了两船的旗帜,便告诉张入云,挂鹰的那伙,就是洞庭以西的白沙帮,而挂鹤的那伙却是和金燕门交好的万柳山庄门下。此地界是万柳山庄势力范围,而白沙帮却将生意做到万柳山庄地界来了,万柳山庄如何能不寻他晦气?

说话间张入云的船已离大船不过三四十丈距离了,而此时船上却起了一阵大喧哗,就见一条白影当先在众船上急驰,手中还拿了件东西,后面紧紧地跟着两人,再看众船,就见喧哗声大的船上的鹰旗竟已不见,张入云细看去,那白影手中拿着的,正是白沙帮内遗失的帮旗。三人行的都是极,当先一人,一路纵跃连着跳了好几艘船了,这人轻功极佳,竟能一飞七丈,只是看样生性太过傲慢了,所落脚之处都是白沙帮众的身上,好在他并不伤人,只是在众人头或肩膀上一点,便可纵跃好远。到后来白沙帮众,见来人如此,便纷纷躲避想让开,这白影轻功真高,看似无处可落,却忽然身一个转折便能踩着一人,或是两腿忽然不可思议踏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方位,还是能踩着一人,就这样六艘船下来,却是无一回落空,到了第六艘后的位置,已是绝路了。眼看无路可去,哪知那人往江中一跳,竟趁着此时江中船口密集,在江中借着众船只,又仗着自己的绝顶的轻功,在江中如此穿行。而白沙帮众见此,知道不能相比,却又不肯甘心,纷纷放下小舢板,叫嚣着随后也跟了过来。

张入云先见这人轻功这么高,怕是自己也是不及,心下钦慕,可是看到后来,看着他踩着众人的身体往前飞奔,便觉得不以为然起来,开始还当他是在淘气。可后来见他下了白沙帮的船,一路上所遇的不相识的船只,也是踩着众舟或是船上的客人的身体而过,不觉便已有气,觉得此人太过傲气,虽有绝艺,却在这里取笑一干与他无识的苦人,实是不该。他是少年心情,心下已决意,这人不过自己的船还好,若是也到自己的船上来踩人,却是不能让他得承。寻思间,便劝船头的水手都到船尾,或是进舱内暂时躲避一下。自己一人立在船头静观其变。

哪知那人竟真的冲着张入云这艘船飘来,张入云目光极锐利,心下测算对方这一脚竟是冲着他的脑袋上招呼的,不由心下气,有意要让对方吃点小亏,默默算了算,便往旁踏了一步,算定对方顶多只能够着自己左肩停住。果然那人轻功绝顶,见张入云忽然动了一下,竟然在空中微滞了一下,稍稍改了一点方向,仍向张入云飞来,一脚就要踩在张入云的左肩膀上,张入云知他脚下功夫极是了得,自己只要一动,对方双足跟着就是一翻,还是能将自己踩中,若是自己猛的向后退跃让过,则又起不到惩戒这人的目的了。当下便假装毫不知情,仍在船头眺望,待对方脚下似要踏上还未踏上,只离自己肩头只微微一线距离之时,忽然左肩连肩带臂的骨头如同忽然掉下来一般,晃了一晃。这一晃度极,要知常人肩处,是整一块骨头,无论怎么动,势必要带动整个身,而来人轻功极高,只要张入云身微动,便能跟着做出反映,而张入云此时晃动左肩,身体却连一丝的微动都无,这是他一来自身外功过硬,操纵身体到了熟极而流的境界。二来他吸取了上一次与叶秋儿后一击的经验,刚一晃已将肩骨锁骨微微脱舀,只用肌肉操纵,当然身体一丝也不会晃动。只是他脱舀的时间和距离极短,外人看绝不出,也来不急做出任何反映。

果然来人这一脚踏空,身一下失了重心,往下坠落,而此刻张入云站的又是船,来人落处就是江面。张入云见他要落入江中,忙欲伸手相拉,哪知那人身负绝艺,就在此时竟还有救,忽然扭腰翻身,身如陀螺一样,向船上转了上来,就见来人白衣胜雪,又是身处江面,这样倒卷着翻了上来,姿势漂亮已极,张入云见了,也不由心内暗喝了一声采。

谁知这时,从远处却是一阵疾风打来,一件宽宽大的东西,向着白衣人腰间便打了过来,眼看要中,张入云仔细一看原来是截大木头,此时的他想救已来不急了,而那白衣人,却伸手只在那木头上一点,就将那木头打飞,原来他手中还握了一柄折扇,折扇虽小,却能在这时万分危急,后劲不继的情况下,仍能将如此宽大的木头打飞,张入云见了,心头一震,知道这人功力比自己只高不低。只是他这一举,将自己后一口气也给泄掉,下坠的势头再也制止不住,二次往江中落去。

此二番往江中落下,白衣人不免有些狼狈,手中急舞着,要平衡自己的身体,而此时又是一根木头打到,这一次不是打向那人,却是冲着白衣人手中的鹰旗去的,只听夺的一声,连木带旗都一块钉在了张入云的船帮上。而那白衣人,此时也已落在江中,只是他轻功绝高,双足只在江中一点,身便已抬起,跟着手在船帮上用力,身体跟着又向上飞起,堪堪地竟上到了船头,只是刚双足一点,江水已没过了他的脚背,双脚已被混浊的江水浸湿,颇为狼狈。

待来人站定身,他和张入云都是一个主意,都细细打量起对方来。

张入云见眼见一人,约比自己年纪大一些,一身白衣,做文士打扮,头上一顶方巾,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中还系一条攒珠银带,比张入云高了半个头,眉宇俊秀,目似明星,厚肩细腰,一表人,人物极是英俊潇洒,自己看了只觉自愧弗如。一时竟没说话。

来人也是将张入云细细打量一番,也是半日未语,到后来也未施礼,反站直了身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是何高人门下,刚一手功夫好俊啊,小弟自负轻功也算过得去,却仍逃不过兄台刚一着。”说话间,语气执拗,似是着恼,但偏又傲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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