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落不大,只有数十户人家,张入云和隐娘只向前行了十余丈便听到有孩童在一起嬉戏玩闹的声音,隐娘听到这声音,行的愈加了。张入云知她探女心切,只得在一旁搀扶相随。
果然行的不远,就见七八个幼童在一晒谷场上玩闹,隐娘又向前赶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只默默在幼童中寻找自己的孩。
因知道隐娘生的是个女儿,张入云举目望去,只在一众女孩中寻找,只是不知道隐娘的孩有多大,虽有人,但却一时不能分辩的出。
正在二人注目的时候,内里一个穿青衣的小女孩,反倒注意到张入云二人,一时停下与伙伴的打闹,却只立在那里盯着隐娘二人瞧。
张入云见此,将头略侧了侧道:“可是你女儿?”
隐娘眼里只紧盯着那女孩半日不语,闻得张入云的话,半晌方点了点头,只是她心里激动,却并没有上前相迎。
但那孩,倒是胆大,一时见了二人,虽是心里有犹豫,但却止不住的挪动步向二人移来。
张入云见那女孩渐行渐近,不由说了声:“她来了!”
隐娘点了点头,但面上却未有激动的神情,当下张入云也不置可否,只能守定隐娘站在一旁。忽然间本是搀扶着隐娘的手,却被其紧紧抓住,再听得隐娘柔声道:“阿云,我二人今日若不来,再过数日后,瑛姑便会前来将来将青莲接走。但,在百花谷中那么多人,我却始终是想你被她第一个见到。”
张入云听了,自是知道隐娘的用意。只是隐娘此时面上虽未显出,但心里实是过于激动,怕如此对她身体有碍,伸手间,已运一道真气在隐娘体内,将她气血略作调理。
隐娘得张入云之助,精神微振,当下忽地长舒了一口气,好似要面对什么强敌一般,平视着眼前的女孩。而就在二人这一动一吸之间,那小女孩已经然停在了二人近前。
张入云已知道隐娘年纪,此时见了她女儿,却也不由一惊。眼前的小女孩足有十一二岁大小,并还身量基高,虽是满脸稚气,但隐隐然已是一名少女,略一推算,想到隐娘只在十多岁时就遭刘雨清欺骗,心中不由加难过。
那小女孩站在那儿,犹豫了半天,方鼓足勇气行至隐娘面前轻声道:“你,你是娘吗!”隐娘听自己女儿唤她,一时再也忍耐不住,眼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当下连把头点了点。
小女孩见她承认,一时只打量这隐娘的面庞,但看到隐娘脸上的伤痕时,却是忽然怔住了。
隐娘见她怔住,不由地柔声道:“害怕吗?”
小女孩使劲摇了摇头:“不怕,我记得小时候,你都是在我睡觉时,来看过我几次,那个时候,我就不怕!”
说完话,她却是将小手伸出,好似有些惊惶,但后还是忍不住将手在隐娘的身上轻轻触了触。隐娘见此,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其抱在怀里,眼中的泪水也止不尽的流了出来。
张入云见母女二人呜咽一片,虽是早就料道会有这样的情境,但心里依然很是凄然,他是自来不喜欢这般儿女作态的,但就是强如隐娘,也有办不到的事,再过得几日便要与女儿生离死别,想到此,他心里愈加难过,恨不得立时修得金仙,来化解这眼前的一幕。
母女二人相捅半日,小女孩将脸从隐娘怀中分开,将头侧过,对着张入云,却是口里说道:“他呢?是爹吗?”
隐娘闻言,手里不由一颤,手里不住摩搓着女儿,眼中看着张入云,半日方道:“他不是爹,而是你舅舅。”
“舅舅?”女孩略带失望的道。
隐娘见此也是一阵心痛,又低头对着女儿道:“就是娘的弟弟,是你除了娘以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张入云听隐娘口出此语,不由地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心中欲略宽隐娘的心,便对着小女孩开口道:“不错,我是你母亲的弟弟,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小女孩听了不懂,一时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而隐娘听得此话却是心里一阵安慰,只是心里气苦,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张入云见此,忙问她道:“这孩叫什么名字?”
隐娘这止了心絮,抬头答道:“叫青莲。”
张入云口里略念叨了一番,便又对隐娘道:“那她姓什么?是从你的姓,还是从她父亲的姓?”
隐娘闻言摇了摇头道:“都不好,我不想她姓刘,自己又并不姓腾,青莲和谁姓我都不喜欢?”说到这里,忽然说道:“不如让她从你的姓,如何!”
这倒是张入云不曾想到的,但回头看了看隐娘殷切的目光,不由点了点头道:“也好,只是她还是不要姓张,就姓石吧!”
“姓石?”隐娘带着疑问道。
张入云见此,又开口道:“不错,姓石,这是我母亲的姓!”
隐娘是聪明绝顶的人儿,日前本已有所察觉,此时再听了张入云的话,是明白了大半,当下自己女儿得了姓,心里也甚高兴,一时搂过青莲儿不住的打量。
张入云怕二人在此引得村民注意,一时劝了母女二人上了车再说,隐娘听了,也点了点头,当下便让张入云赶了车,往村西头驶去。而母女二人上了车,便揭开帘与赶车的张入云边走边聊。
青莲儿生的甚是俊俏,只是比起母亲来却要差了不少,而且面颊上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黑指,生生的将其面上容貌毁了不少。言谈之中青莲儿不免提及,隐娘听了却只是一笑,当下她将女儿拉到身前坐下,对其道:“我把你寄养在养父母家,生怕你生地太美惹来事端,所以故意毁了你一些容貌。今日我母女相见,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还是得还你一个本来面目是正经模样。”
说完话,她却是从怀里取出的玉瓶,将一掬碧绿色的液体倒在掌上,当下运气向青莲儿的脸上抹去。张入云见隐娘运气吃力,忙伸手将其真力传入她体内。
过得一炷香的功夫,隐娘将手拿开,又让张入云取了水给青莲儿冲洗。张入云递过了水,待青莲儿擦尽面庞时,也不由地眼前一亮。
那青莲儿此时的面目与先时,已完全换了两样,虽只五官略有一些变化,但其容貌却只在这一时,已是判若云泥。观其面相,眉目之间与刘雨清有些仿佛,口鼻下巴却是与隐娘一般无二。她父母本就生的天仙一般的人物,此时还了她本来面目,虽还年幼,但已然惊世骇俗,无怪隐娘要将其面目遮掩,以避灾祸。
青莲儿得此,却是欣喜异常,虽年纪还小,但也止不住的取过铜镜在旁不住细看。隐娘见此自是开心,只是心里总有一些遗憾。张入云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心里也坚了要替隐娘寻求良医,恢复本来面目的心思。
三人行至村西青莲儿养父母家后,便下马径直入得房内,其陈姓养父养母正在家中,见了隐娘和张入云,一番打量之下将隐娘认出,却是翻身跪倒,口称恩公。
隐娘见此忙将二人扶起,反命二老坐下,令青莲儿向其行跪拜大礼。二老自青莲儿年幼,便从未对其呵责过一句,此时见青莲儿要向其行礼却是怎么也不肯。
哪知隐娘闻言却是不听,反倒自个跪下与二人行了大礼,陈氏夫妻见此,却是加不敢,一时拉扯地隐娘不耐,却是伸手点了二人的穴道。待自己与青莲儿行完礼后,方为二人解开。
当夜,隐娘下厨为五人办了一桌酒菜,待喝完这桌离别酒,直到夜深方起身离开。陈氏夫妻与青莲儿相处十一年,早已是形同亲生父母,此时青莲儿要离开,自是难过,三人当下却是哭作一团。
隐娘见此却是劝自己女儿道,若要长处在一块,日后便派人来将二老接走,现在也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青莲儿这止了哭声。别时,隐娘将身上所有金银都送给了陈氏夫妻,连了马车和一应杂物都留了下来,只将张入云日常与自己钓鱼作乐的鱼杆带走。
这一夜天空正挂着满月,到了时,隐娘取出甲马与张入云和青莲儿缚上,一时打点精神便携了二人向东方飞去。
张入云自不必说,青莲儿也因是隐娘的女儿,携带起来并不吃力,但此次路程较远,三人直飞出三千余里至安徽境内方落下。而此时的隐娘早已是筋疲力尽,气若游丝了。只一待落地便已是支撑不住,栽倒在张入云怀中。
幸得瑛姑已率了五六人,在山间日夜等候,叮当耳目是灵敏,看见三人落下,已是高叫着:“阿云,阿云回来了!”。说完众人便已迎了上来,不如此的话,张入云三人身处这莽荒之间,却是无从分辨去路。
众人见面时,虽只半月不见,但瑛姑气质已有些变化,指挥众女时自有一番气势,再不复先前与隐娘相处时的谨小慎微。只是对待张入云时,依然如先前一般恭敬,想是因有众女在旁,却不似以前亲热。
后又见隐娘昏倒,瑛姑忙从怀内取出圣液,欲喂隐娘服下。但隐娘只一闻到圣液的香气,便已挣扎着醒了过来。急声道:“此是灵药,不得随便糟蹋,日常也不可随意服用,不然的话,服者是要折福的。”说完已是太过疲累,只在张入云怀中娇喘,再无力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