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二人行不出两里,便见林中有一高高隆起的土堆后竟放有数尺上下的精光,张入云见左近并无山石,如此突兀的冒出一截高土,甚是奇怪,正犹豫时,艳娘已是驻了脚步,见有异光放出,便欲上前探望。张入云见了,本不欲阻止,但不知怎么心有警兆,却放言道:“如此平白无故的隆起一包黄土,我看甚有些古怪,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我二人在此逗留,白猿与群鸦回来时,却寻不见我们!”
张入云说出这番话时,本就料定艳娘不会听信自己,果然艳娘闻言,鼻下就是一哼,待转过身时,已是满脸作嗔的看着张入云。
张入云这多日来,多少有些迁就艳娘,此时见其作了色,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二人一时奔至土堆前,就见其上竟有些古迹,地下也用的是青石铺就,只是年代久远毁损的厉害,已辨认不清什么了!张入云略一思索,已猜测到眼前土堆多半是一座古墓,果然艳娘在旁已流露出非常有兴趣的神情,当下已是迫不及待向墓道中行去。张入云知自己纵是阻拦艳娘也是多半不会听从,无奈之下,也是举步跟了上去。
不料二人刚与探足古墓内,就见眼前白影一闪,离去多时的老猿已是忽然蹿至两人身前。一连将猿爪连摆,意似不令两人入内,张入云知白猿年老性灵,又具一双火眼,擅观气象,一时见它有些惶恐的模样,便也犹豫着驻了足。可艳娘看似得宝心切,见白猿又来阻拦自己,张口就是一道绿火喷出,将其逼退,已是闪身进了墓道之中。
白猿见艳娘已然进去了,却又摆手与张入云面前,再行劝阻。可无如张入云见老猿如此着急状,反倒担心艳娘一人独身前往不甚安全,当下里身势反倒加,已是冲身而入。白猿见主人不辨自己苦心,无奈之间,只得长叹一声,也是随后晃入墓道之中。
却说张入云只一入室内,便觉古墓内腥臭味扑鼻,越往前行,气闻越是恶劣。只是艳娘前行身极,只一转眼功夫便已不见。张入云见失了艳娘踪迹,心里担悠,忙加了脚步,只是地穴之中冷气森严,寒煞四伏,张入云倒不敢开口相唤艳娘。那墓道曲曲折折,约莫行的数十丈深浅竟还不见墓室。偶然间前方有些空旷,张入云正待上前,却忽被身后白猿伸出毛爪将其止住。
张入云也是目力惊人,仔细观望,就见前方墓室之中竟隐伏着一方黑黝黝的巨物,虽是半日里不见动静,但却隐隐可闻其粗重沉稳的呼吸声。张入云见那伏在地上的巨兽竟有两丈方圆大小,如此巨物仗在地底一动不动,便是胆大如他,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再四处环顾,却仍无艳娘踪迹,张入云心中担扰,只得大了胆前行。白猿见主人执意要走,只得一个闪身已跃至其身前开路。张入云向惯独身涉险,如今见老猿忠心为主一力在前方护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虽是一人一猿脚步细腻,步履轻微,但只行的数步,还似为巨兽觉,一时间四四方方的身体一阵挣扎,因是身躯太过庞大,虽不见大动作,但墓道里已是一阵摇晃。当下就见本是四四方方的巨兽身体,忽得自四方伸出粗壮无比的肢体,头颈好似长蛇一样的引出,只是又过于粗壮。直至此时张入云分辨出眼前巨物原来是一只巨龟,只是身量太大,龟甲也因长年被泥土掩埋而完全遮避,活似一方土包。
张入云不知这巨龟是正是邪,眼见其好似觉自己,忙闪身一旁,可不想那巨龟只是扭头蛇颈四处嗅动,倒是没见其取眼向张入云这面探来,而且那巨龟也似嫌自己身体负累,虽是颈动连连,却是半日也不肯挪动自己身躯,粗大的四足只在地上微一作撑,便重又将身体落下,就如此那巨兽也已花了不少力气,重又伏回了龟甲内。
可时过不久,那龟又将头项伸出,重又一番嗅动,此一回便是张入云也已有所感觉,只觉空气内有一股腥膻味,绵绵密密的传了过来,但四周寂静,并无一些征召。正在张入云作疑时分,却忽觉身旁伏地的老猿,陡地一怵,一身白毛,竟如箭矢一般根根倒立了起来。
张入云见老猿吓成如此模样,不由也是毫毛坚起,一时又见白猿捂了嘴,取一手微微指动二人的头顶。张入云抬观看,不由也是心胆皆寒,原来竟是一尾十余丈径深巨蟒,竟探动身,自墓道上方游动了出来,周身赤鳞,遍体的腥涎,虽是近身与张入云身旁不过一两丈左近,竟是令得他与老猿这般灵动的人物也是无知无觉。
好在一人一猿都是警觉异常之辈,当下只见得巨蟒,都是沉声敛气,透身再不出一点气息。未知那巨蟒好似也是无心耽搁周遭事物,只在老猿惊惧一刹那有些警觉,但也只略将长身顿住,便又一心向那巨龟身傍游去。张入云此时眼细,见那赤蟒三角型的巨当中竟有异彩流动,略一张望,却原来是生了一颗几有海碗大小的明珠,且蛇背上竟长有蛟龙一般的背甲,显也是得了灵气的异兽。
到的此时白猿已是吓得牙根打颤,也不顾得艳娘不见,只是一味的拽了张入云手臂,欲令其与自己一道出得这吓人的墓穴之中。可张入云心顾艳娘,如此能够回去,何况此时赤蟒与巨龟即将相会。张入云不知这两般异兽会不会打个天翻地覆,心有好奇,也是不舍得就走。
不料二兽相聚在一处时,竟是不做一些相犯,反倒是那赤蟒缓缓游移在巨龟身上,只四下盘动,模样倒甚是狎妮。白猿见二兽此般相拉张入云的力气愈加大了,即便是张入云此时也似是看出只异兽要做出些淫邪龌龊的事来,心里一阵恶心,也是不由将身往后退去,想早些逃出这肮脏浑浊的墓穴。
正在张入云心上摇动,有些想退身的时候,就见空中竟忽地闪出艳娘的身影,飞临张入云身边时,即小声对他说道:“你平生不是擅正义的吗!见了这等淫邪的举止,却怎不出手?”
张入云见艳娘显身,心中略安,又见她说话时两眼有些狠辣的神色,不由倒起了一层疑虑,一时只道:“这龟蛇也是得了灵性的,虽是举止猥亵,但它二个只在地底私会,又不碍着旁人,我理这些做什么?”
艳娘冷笑道:“你倒是看的开,可这赤蟒若和灵鬼交合,日后必生孽龙,到时四处为患,只怕这玉母峰前便要变成赤壁千里。那齐老不死自是不畏,可这山中的群兽都要遭其涂毒,过往人类也一样的逃不出劫难,你也不管吗?”
张入云不知这龟蛇相交竟还能生出这大祸患,一时脸上虽有惊惧之色,但总还有些不信。艳娘见他犹豫,便又讪笑道:“你当我骗你不成?我看你信的这猴胜过我,不信的话,你只问它就是!”说完也不顾白猿痛疼,已是扯住其耳尖将它掼至张入云身前。
一时上白猿冲着张入云连连点头,只是又急对其一阵摆手,好似前方极是危险,但苦于自己横骨未化,不得口出人言,当下呲牙咧嘴直冲张入云一番做着脸色,倒让自己主人加难以明白其中意思。
艳娘早有谋算,见老猿几番作梗,她多日辛苦绝不容这猴打乱,当时被激的恼怒,已是提前白猿的背颈厚皮,一把向着正在交媾的龟蛇扔了出去。且艳娘心毒,出手时已屏嘴将一道绿火烧在老猿一道长眉上。白猿被她用大力甩出本已吓得大叫,此时长眉燃了毒火是大声嘶扯的厉害。虽是百年灵猿,但因天性怕火,此刻身在空中也是无计可施。
张入云见艳娘竟出如此辣手,不由脸色一沉,只对着艳娘怒喝一声:“你……!”但又见正伏在龟背上的赤蟒此时已被白猿的惊叫警醒,当下一眼看出飞来的是个得气候的灵兽,眼前美味怎肯放过,当时已将一张阔口张的如同板门一般大,只能老猿入嘴。
张入云见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再与艳娘理论,已是一个飞身纵上,左指弹动便是两条匹练自指间生起,当下便正击中在赤蟒的蛇下一尺处。不料那毒蟒身上鳞甲竟是坚韧异常,虽是张入云这半年来指力大惊,弹指神通功劲比往日威力倍增,但也难以洞穿其身,当时就见蛇下显出两记凹痕,但随之已将张入云那般强劲的指力解去。可到底他此刻内力技击都已近精深境界,虽是指风没能将毒蟒击伤,但也震得它浑身一阵乱颤,剧痛之下,阔口开合,再加上白猿机敏异常,待及至赤蟒近身力将用尽,稍一得便家,便已在空中一个翻滚躲开了蛇口,终是从鬼门关外绕了一遭回来。
而张入云见已出手,又见那赤蟒心毒,不由已是猱身而上,想如艳娘交待的,趁势结果了那毒蟒的性命。未知他一近身,便见刚刚稳住身形的白猿,已是一个纵跃至自己身前,拉了主人翻身就走。可正在张入云惊异时分,便听见身后一阵呼啸,就见艳娘已是放出十四柄修罗刀将自己与白猿退路拦住。
直到此时张入云还只以为艳娘作嗔,要将自己与白猿惊吓一番,果然艳娘的修罗刀只将二人阻拦住便并不上前相犯,反还分出四枚飞刀直冲龟蛇而去,当下只见得通体碧火飞刀只一阵盘旋便将赤蟒斩作数段,虽后还不停歇,已是自巨间,龟甲缝隙处打入,续后只在龟身内一阵乱搅,方从其后窍内射出,一时间龟蛇血肉于空中四溅。
白猿见此大惊,只惊叫一声也顾不得照管张入云,便仗着自己身小,揉成一团已自艳娘刀缝中晃了出去。张入云担心那龟蛇血有毒,一时也忙自屏气趋避,无奈艳娘将自己退路封堵,不容自己置身,到底沾染了一些。虽之一星半点,但张入云衣履之上便已觉如滚油浇注,忙将含了血水的衣服撕下。因剧痛之际张入云又得连番提纵,不自觉间已将毒血的腥膻气吸得一口,当下只觉眼前金星乱溅,周身一寒,已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张入云知自己已然中毒,情急之际,顾不得怨恨艳娘,忙将真气凝起,想将毒气副退。不想自丹田起,内力不但不能蕴动,且还有真气四散的形迹。瞬时间张入云一张面孔已是挣的通红,正在强自挣扎,却见艳娘正在一旁岩壁上柔若无骨也似的斜倚着。眉头展动,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至此张入云已是明白过来,当时气急反笑,只恨声道:“也是我该死,竟会中了你的算计,你这一番筹谋,该当费了不少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