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正在惊恼,就闻湖水荡漾声中,有女子轻声缓缓答道:“这碟子不是我打的,还请柳妈妈明鉴”
先时妇人见她竟敢顶嘴,重又棍棒轮起,再又喝道:“这船尾上除了你还能有别人,我也是瞎了眼,竟以为你这瞎子办事利索,将这套贵重瓷器由你打理,如今打了一只,还与我狡赖,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听一声闷声,女子到底耐不住一声低呼,想是那妇人棍杖打在她身上着痛处,已然见了伤
可如此少女仍静声在地上一阵摸索,似捡起一物与妇人分辩道:“素秋看护不周,是该受妈妈责打,只是今番是有人故意如此,如只有素秋受罚,日后妈妈碗碟只怕还要被人打翻的时候您看这碟片上还有胭脂痕迹,素秋身上断没有的,这碟子又是才洗净没人碰过,若不是故意栽脏的又能是谁?”
那老鸨虽恨,但却爱惜钱财,取了碟片细看,不由回首与身后一人顿足,其身后男子见状,忙辩白道:“妈妈怎又怀疑起我来,我可是一路跟着你过来的?先时也是小六说是这贱人伤了贵重东西,我正巧得空,所以过来看个热闹”那男子语声娇柔,竟如女子一般,张入云还只年少不通,闻声已觉一阵毛骨悚然,而一旁船老汉却是一阵皱眉,呸呸连叫恶心
唤素秋的婢子见分辩,也开口道:“这胭脂是七巧斋的玫瑰红,船上姐姐们除了七官人都不曾用的这个,要是妈妈还有怀疑,我先时曾在厨下帮忙,身上沾了一点辣椒粉,正巧打翻碟子的人和我先时擦身而过,若是七官人所为,身上定有沾染,妈妈一闻便知”
那婆子心粗,果然上前近了一步,如此倒唬的少年男子往后一跃,不想还是被老鸨扫着一点,因心痛自己物器,当时发作道:“范七你和这小贱人作对也犯不着与我的东西为难,我知道你想要她,只管拿一千两的身价来,日后这小贱人尽由你处置如今你却为和她作对打毁我的东西,这龙凤碟可是潘王府里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若是放在市上,少说也值八十两,今日被你损了,正好,这两月的分例你也别想再要了”那范七见老鸨手狠,竟一句话要将自己两个月来帮闲打混,勾当买卖的盈利一笔勾销,自然不能答应,便与老鸨争执起来
两人一个是吃皮剥骨的女鸨,一个是无骨忘德的男娼,两厢喝骂起来,真粗俗不堪之极点张入云于船中坐等不耐,便打手势招呼船家,替自己与娼鸨喊话,欲登船
那船老汉见张入云果然要上船,不由轻叹一声,可还是张了嗓子与老鸨报客果然老鸨爱财,见有买卖上门,忙先命素秋与范七于船尾中避了,即打点精神上前迎客再见张入云人物清俊,一身锦绣,又得腰囊沉重,知是身有重金,心喜不已,高声唤船上王八乌龟放船板迎客人不想小舟上少年却不待招呼已是一跃上了大船,见来人生的俊又是个武家,倒把老鸨子唬了一跳,再晃眼看处又见来人人物挺拔,面色却生相,知还是个雏,老婆子心上欢喜,只将砌的似粉墙般的白面越发笑的欢了
待相迎客人,却见对方已是开口道:“我夜游造次,想图个清静,麻烦柳妈妈给预备个清静地”说完也不多做脸色,已趁势将一蒜条金塞入老妇手中
那老鸨见他不会在场里打当,出手生涩,心中本还有些看不起,可一待觉着手里多的却是黄澄澄的金子,立时眼儿只弯做了一条细月到底娼鸨们最爱这类不通世务,出手宽绰,好勾搭引诱的富家子弟,一时里虽觉张入云面色有些生冷,可老婆子反误认为他是大家子弟,趁夜游兴,今日若伺候的少年开心,再有廊下帮闲打混的勾搭,不怕他异日不来为此忙唤了龟奴带路,偏置一净舱随后又结灯整治的湖上自家花船,欲多多的唤来娼妓好将张入云迷在这胭脂井里
可还未等人物整齐,就见龟奴已是急冲冲跑进身前,言道客人只要素秋作陪,却不要别的女子,而且出手甚是大方,只传唤一声便给了他五两纹银
那老鸨闻言却惊,反疑张入云来历不明,一摇三晃颤微微的行近少年席前笑着陪话道:“不瞒公子,素秋是我这花船上粗使的丫环,寻常只能做些粗笨活,从未接过客人,且实不敢道公子,她还是个瞎子,又是满面的麻皮,平日里都不能当人眼,哪能近席陪公子您开心,我这一湖翠舫十三条船,每船都有貌似天仙可意的姑娘,任哪一个也比那丫头强上万倍,公子还请稍候,我这就为你召来”
说完正要倒身离去,却闻眼前少年冷声道:“且慢”那老鸨平日也是见得阵仗无数,可今日不知怎地,听得少年人冷言,腿肚不由一阵打抖,硬是如转筋也似的止了身形寻妖龙腾四海第五十五回平地起风云荒茫遇明星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