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节 昨夜星辰昨夜风(七)(1/2)

天微明时,昕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心里总有一丝不安,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虽然天色尚早,但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悄悄掀起帘子,却猛然看见窗外的屋顶之上坐着一个白衣的道人,羽衣星冠,他仰头看着天空,整个人与天空融为一体。

那个人……,这般的眼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陌生人,每次见到他,总是觉得心底微微的悸动,难道在许久之前,曾经与他相识?或者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他。

草草的梳洗过后,昕儿心乱如麻的走出房门,站在门边,却又顿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只觉得天地茫茫,信步走到庭院之中,却见那白衣道人笑面如花,似乎听到声响,优雅的转过身,“昕儿,还记得我吗?”

听他这般说,自己与他从前一定相识,昕儿缓缓的摇了摇头,那白衣道人淡笑着轻挥拂尘,“我应该猜到了,既然我中了毒,你当然也不会例外,那咱们就重新相识吧!在下复姓即墨,名轻侯。”

即墨轻侯!昕儿在心里默默的重复这个名字,那般的陌生,陌生得轻轻复述的时候,都觉得口中有淡淡的寒意,却又那般的熟悉,似乎已经徘徊在自己脑中千万次,只待破门而出的那一日。

似乎是有意,即墨轻侯目光掠过昕儿额间的火焰,随后他转过身,淡笑的看着树枝上如雪盛放的花朵,“雪魄珠是南荒异教大光明宫的至宝,能够令你不老不死,常人只道这是人生最完美的结局,但对于真正获得了这异术人,那是怎样残忍的开端?无尽的生命是一种折磨,一种惩罚。”

心下微动,从未有人如自己与息衍般能够斟破长生不死的痛苦,忍不住怅惘的笑了,那的确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和惩罚,可是每每想到有息衍的陪伴,心里就会涌起无穷的勇气,那是信赖和无法言喻的依赖。

“那个绿眸少年,是你的丈夫吧!”即墨轻侯笑面如花,他示意昕儿随他向前走动,昕儿注意到他行走之时,步履轻盈,足不点地,走动之时,没有扬起一丝轻尘,显是武功高绝,“他修习的是南荒玄火教的异术。”

转瞬间,已与他走到城外的大河边,想是连续的阴雨,河水几乎蔓过河岸,惊涛拍岸,河水滚滚向前,看那翻滚的色彩,只觉得目眩神迷,走到近前,更觉得水势惊人,即墨轻侯站在高处,手中的拂尘轻轻的晃动,“昕儿,你中的毒叫忘情粉,中了这种毒,会忘记你不想忘记的人和事,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毒。”

忘情粉?也许自己忘记的人便是他吧!否则为什么总觉得他似曾相识?自己与他究竟发生过什么难忘之事?昕儿心中有一丝跃跃,又有一丝犹豫,若果真想起了往事,那自己还会安心的呆在息衍身旁吗?但是生活在遗忘之中,总觉得心有不甘

就在开口要应承时的那一刹那,又突然觉得寻找回记忆之后,也许比没有记忆更加的痛苦,昕儿不敢贸然开口,踌躇良久,最终觉得与其糊涂的痛苦,不如明白的痛苦,下定了决心,昕儿抬首微微一笑,“好。”

得到回应之后,即墨轻侯手中的拂尘已至面前,以目前昕儿的身手,竟然无法躲避,不由大吃一惊,却觉得眉心一凉,眼前发黑,便跌坐在地。

想起了,一切都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痛苦,离开轻侯时撕心裂肺的感觉,虽故犹新,昕儿抬起首,却见轻侯满面淡笑,“昕儿,你还觉得痛苦吗?”

“嗯,”这一瞬间,昕儿似乎又回到在涵香阁寄居的岁月中,彷徨而无助,天地之间,如同只有自己一般,“心痛得如同将要裂开。”

一阵一阵的心痛,如同潮涌,将昕儿的心反反复复的淹没在痛苦的记忆之中,那些过往的种种,如此的不堪,却那么的鲜活,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发生,所以心底的伤口仍然新鲜,仍然不断的浸出鲜血。

过了许久,即墨轻侯微微笑着,“师父也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时我如你一般的犹豫,心潮起伏,许久才下定决心,也如你一般,心痛如摧,可是很快我就抛弃了那痛苦,昕儿,一切都已经注定,你与我,或者我与红萼都是被命运戏弄的人。”

这番话,说得高深莫测,昕儿只觉得一片茫然,“你听不懂是吗?昕儿,其实我从不曾喜欢过你,或者红萼,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和这世间其他人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我待你们好,是因为天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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