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仿佛在讲述什么美好之事,面色不由沉浸,更是白榆看不懂的喜色。
“我不走,走了也无处可去。在这儿至少不愁吃穿,不愁用度,一生能混吃等死一次,多幸福呀。”
白榆想告诉她,塞外有多么辽阔的绿野,有多么澄澈的冰泉,还有一望无际的碧空,任那些鸟儿如何遨游也飞不到尽头。
她无处可去,何不同自己一起,一样可以万事不愁。
“夏葵从未向往过自由,从前盼着出宫,不过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等我罢了。”
她的声音打断了白榆所有的思绪。
“娘娘,我不走。”
最后的最后,她重新望向她的眼睛,郑重道。
而另一双眸早已泛红。
“好。”
夏葵眼底的笑绽开,此刻的她就像夏日的繁花,将漫漫寒夜牢牢抵挡在宫墙之外。
她的母亲并未病逝,昨日来信中,只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告知从小被卖进皇宫劳苦的亲生女儿自己改嫁之事,并已与人搬离了长安。
甚至连等她出宫后应何去何从也只字未提。
一个母亲怎能如此自私。不,她从来都是这么自私。
从她丧夫后把不过八岁的亲骨肉贩为奴籍始,便没有再保留一丝情分。只不过夏葵愿意欺骗自己,骗自己她的母亲始终在宫外孤苦无依,只不过她愿意将自己的俸例源源不断寄出宫去,孝顺那从未给过自己一天好日子的所谓母亲。
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回长安了。
她也是。她再也不愿踏出这宫门一步,就当是在森严的宫墙里祭奠自己愚蠢的孝心吧。
宫外的世界没有值得她期待的一分一毫,而在此处,她深深凝望着白榆的侧脸,这里还有值得她用尽一切去保护的人。
“娘娘,你去了那边,一定要过得幸福呀。”
她笑靥如花。
台上的桂花油被打翻在地,琉璃碎裂一地的同时,火光如幕墙般腾起,只瞬息,便将眼前的景象全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