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静静在床沿坐了半晌。
她的脑海中有太多东西将思绪缠得一片狼藉,和周羡安匆忙凌乱的吻,不知是否被安置照顾好了的阿尧,因自己而被刺伤的贺季旸,可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站在吴若宜的面前,听她亲口说她的恨。
这个想法辅一产生,就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她没有余力再去想别的,哪怕是吴若宜当面要杀了她。
白榆倏地从床上坐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床,可才跑两步,连寝殿都没跑出,她低头看了看地板上自己光秃秃的锦袜,鞋子早不知在她装晕后的一片混乱中何时落在了半道。
两只锦袜在原地不知所措,踌躇了两步,她还是往外跑了去。
发髻早已松散得不成型,头上的宝贝全部零落在榻上,她干脆将头发全然扯散,披在身后随着步履飘开,原地散开桂花头油的香味。
只是幻想中自己冲出最后那道高大殿门时的义无反顾被掐断在了离门咫尺之前侍卫们齐齐伸过来阻拦的手臂间。
“请娘娘驻足。”
“让开。”她有些羞恼,无力地望向那领头的守卫。
“陛下让卑职护娘娘安全,还请娘娘安心待在祈年殿等陛下回来。”
白榆不想同谁争辩,直接扒开他横在身前的手臂往外扑去。
她本是知晓自己此举冲动荒唐的,可被人这么一拦,仅剩的那丝清醒也烟消云散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何一定要出了这扇门。
“娘娘!娘娘冷静!”贺景珩早怕她有这一刻,因此侍卫们是断不能让她离开祈年殿的,可她明显已理智混乱,光是阻拦之举不能全然将人阻挡,却又不敢真正上手禁锢她,便在门前进退不是。
“姑姑!”
四周蓦地静下,带着怯意的童声让白榆的心猛然一颤,她一瞬间从混沌中挣扎了出来,侍卫们见她突然安分了下,目中戒备地稍稍退开了些。
白榆缓缓将僵硬的身子转向声源处,只见脸蛋红扑扑的男孩双手握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杯,眼睛里满是对她的担忧,却又不敢靠近这混乱的场面。
理智在看见阿尧的那一刻就回了神。
她竟还天真地以为可以不顾一切去为自己讨要个说法,可明明眼前的阿尧才是她的一切。她自私地不想去顾及他时,他就一直在这儿默默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