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叫白榆摸不着头脑了。
“他是我弟弟啊。”本着哄孩子的语气,可话说出口才觉哪里不对劲,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她真真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句话用来骗谁,也不该用在他身上。
白榆目露窘迫,但阿尧并未发现,他打断道:“我说的不是他,是陛下。”
她正不解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后知后觉到白术跟他说的究竟有关于什么,刚有松懈的面色又怔住。
阿尧瞧她不答,追问下去:“姑姑爱上我们的仇人了吗?”
“与他无关。”
贺景珩是受益者,这毋庸置疑,大仇得报之前,她也很难不把恨移嫁到他身上。
但阿尧不同,他只是借由此等灭亲的恨意,以让自己对贺景珩霸占姑姑的妒忌更顺理成章些罢了。
若说是真心为父家记仇,那也只有些微而已。
那时他还在襁褓之中,此刻也才不过十岁,他以为自己所懂得的仇恨,其实只是孩童对乱世的臆想。
他高傲地居于她乱世中唯一亲人之位。
阿尧猛地坐起身抓住她的手臂,一脸不敢置信,怨其当真在为仇人开脱。
“姑姑!”
“阿尧,世上并非只有爱一种感情能维系人们的关系。”
在提到贺景珩后,她的眼底便渐渐浮起红色。
阿尧愣愣眨了眨眼,似是无法理解。
“还有依赖。”她垂脸,慢慢覆上阿尧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他,我随时都有可能活不下来。”
那可是地牢,两年前,阴湿的角落,生锈的铁链还历历在目,什么生灵进了,也只能吐出一堆尸骨来。
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只是更善于权衡罢了。如此想来,她的两次新生,竟都是仇家人给的。
一个白礼,一个贺景珩。
“离了他活不下去,那姑姑为何还要筹划着离宫?!”
阿尧有些委屈的一句哭喊,让白榆震惊不已,整个人冰冻僵直在原地。
她瞪大了双眼,对着他质问意味的眼神,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