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小心翼翼地将花园四周吩咐丫头们放好的灯笼一一点燃后,再走回桌前时,却发现菜没怎么动,那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把她备好的酒喝了大半,都醉醺醺的,一个靠在藤萝花架上仰头痴痴地看着天,一个手撑着脸,闭上眼坐在桌前喃喃自语着一动不动。
纸灯笼朦胧的火焰光辉映照着天穹降下来的星光云色,一点点地照到她们身上,将她们绝色的容貌照耀得清晰无比,晚风徐徐吹过,带起飞扬的花瓣,旋舞着落在她们身上。
木雪怔怔地看着,忽然心底就生出一种渴望来。
只愿今生今世的时光,都停留在这美好的一刻。
可惜, 心愿就是心愿, 一辈子不能成真才显得宝贵。让人欲罢不能的愿望。
暮色四合, 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些冷意,这毕竟是北疆, 纵使已然入夏,夜里还有些凉, 若是放置那两人在那边, 第二日定会染上风寒。
可丫头小厮们又都被她指使出去了, 她也不想扰了她们的兴致,思来想去, 只能自己动手,把她们搀扶进房里去了。
站在她们面前时,她又犯了难。钱玉和淳于敷虽说都不重, 可她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可能同时拖着她们去厢房里。想了想,只能先拖着一个走, 再去管另一个了。
钱玉侧趴在桌上倒还好,淳于敷全然靠在了花架上,等会儿时辰晚了,夜露星冷,不染病才怪了。
轻声叹了口气,木雪缓行至淳于敷身侧,俯下/身望着明艳美人的脸喃喃道,“我本意是要让你们过来赏花的, 怎么现下却变成我来做苦力了。”
说着,她伸出手便要去搀她,方触到她胳臂,她却幽幽地转过了头,满含笑意地望着她,“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木雪一惊,触到蛇一般缩回手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只得尴尬对她道,“你……你没醉?”
“我是想醉,可这边的酒,过淡,醉不了。”淳于敷又转过头,望向已经黑如墨石的天际,轻轻说道。
木雪淡淡看她一眼,“是我思虑不周,忘了你自幼在塞外长大,中原的这些酒,对你来说,确实醉不了。”
“无碍,反正酒是拿来品的,并非是拿来醉的。”
说完,她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穹,木雪也不出声,两人沉默以对,只有不远处促织鸣泠的声音混合着风吹落花瓣的簌簌声不断传过来。
僵持了一会儿,木雪率先败下阵来,问她,“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过来这边的?别说什么逃荒的话,你以为,那么荒唐的理由,我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