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大学当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真正走到大学门口,望着自己即将就读四年的学校牌坊,那股激动的心情更是难以言喻。
但是对于寒门出身的她来说,其实报道的时候,也是一件异常难为情的事情。
凸出体现的一点,就是别人的爸妈穿着很得体地给自己儿子女儿搬行李的时候,她皮肤黝黑的爸爸穿着在窑厂搬砖的解放军鞋,卷了球的裤子在地上拖拉,挑着一个扁担上边两头搭着她妈给她打包好的她们家装稻子用的蛇皮袋行李,在其中格外的显眼。
她没有要嫌弃她爸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和人攀比的心思,但是一望见周围和她一样喜笑颜开跑去报道的人,心里不自觉生出一股自卑感。
女孩子天生都是敏感的。也都是爱美的。
每一个女孩儿都该是上帝派下来的天使,她们理应受到十二万分的关爱和照料。
但是很不幸的,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一直盯着别人的衣裳艳羡时,她的妈妈就跟她说,乖女儿,咱们不该跟别人比穿得衣裳漂不漂亮,咱们应该和她们比谁成绩好。
于是她这些年来,除了成绩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在别的方面,几乎是一无是处。
在这些同类人的比衬下,她觉得自己就是一粒混在大海里的盐粒。
她的自尊都要被这样明显的差异压得断了。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她也不想的啊。
但是她不自觉地和那些人说话时,口吻里都会多了一股小心翼翼。
这样就显得她比别人低了不止一等。
所以,其实她自己才是三六九等中拿最次的一个等级。
连火车票都是她爸好不容易弄到的,更不用说住宿的地方了。
拉着行李到了宿舍之后, 她是住下了, 但是她爸因为没有提前订旅店, 差点就要露宿街头。
她们父女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她的辅导员让人把她爸领去了男生宿舍住着,勉强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 她带着她爸在校园里转悠了好些圈,为了不让她爸再摸得没了,就自己百度了回去的方法,打电话定了飞机,用打工剩下的钱把她爸送走了。
临走前,她爸很是兴奋地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和她比划说道, “老侬, 你这学校不错,装修得真漂亮, 搁这好好学, 阿爸走了啊, 阿爸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莫小北听见他这话就觉得不太好。自己爸是什么品行她还是知道的。
因为整天除了赌钱就是赌钱, 其实她爸在村里人的眼中, 形象一直是不太好的, 但她爸一直又喜欢吹牛说大话, 自己身上吹不得什么,就一直拿她们姐弟三个的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