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灼还小的时候,也不懂这些,只知道每年春节,奶奶都会给自己格外煮一碗长寿面,还有集市上五毛钱两块的花生糖,只有两块,那时候的糖不便宜,也不是很甜,唯有包装花哨些,她却舍不得一口吃掉,总是在晚饭后不惧寒冷偷偷躲到没人的地方,剥开糖纸,舔两口。
就着凛冽的冬风,一颗糖能吃好久,甜蜜的花生香味会伴随盛灼的整个春节。
可无论再喜欢,留给盛耀的那颗却始终没有动过。
只是可惜有的时候等了盛耀好几天好几天,他都不回来,最后糖坏掉了。
后来长大了点,奶奶去世后,她再也没过生日,没人会在意她哪天过生日,她也就自然淡忘了。
但是小时候那伴随着春节而来的甜蜜滋味,却让她默认了春节就是生日,这是盛奶奶给她留下的深切缅怀。
盛灼坐了一会儿,觉得太冷了,便起身收拾东西往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盛耀还没死呢,也不知道来祭拜祭拜您,等我把他找到,拖也给拖来,怎么着也得给您磕个头。
星光熠熠,月色通透,火车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闪烁着令人心安的光亮,盛灼将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又觉得漏风,索性将帽子两边的抽绳拉紧,拉到下巴下面系了个蝴蝶结。
这个羽绒服真的很厚,蓬蓬起来好像充了气,穿起来和看起来一样,暖和柔软,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不过现在系了帽子估计看上去不太美观,盛灼心想,反正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看。
盛灼刚走到火车站前街,就听街边一个卖苹果的大妈扯着细嗓子叫唤: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我看你这人长得挺俊,怎么砍起价净学那些黑心的人张口就来?你这价格老婆子我还活不活了啊!大过年的我不回去和我老头子躺热炕头,来这遭你这罪?你是成心不想让我过好年吧?!
大妈身材壮实,围着绿色头巾,常年在外奔波脸颊上红红的两团,表情犀利,瞪着她跟前的客人,嚷嚷声音之大,好像要全火车站的人都来看看自己是怎么被黑心人欺负了。
小摊前站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和盛灼差不多蓬蓬的羽绒服,在寒风中缩着脖子低着头,从那大面包般蓬软的羽绒服下,伸出穿着牛仔裤的两条纤细匀称的腿,来回踱着小碎步,身边还停着个巨大的行李箱,那人双手交叉在袖子里,根本没空管那箱子。
有这么冷么,盛灼这样想着,不禁也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