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蜿蜒经过脖子一侧,再消失在领口中,这让她的唇色更加苍白,手臂无力地垂下。
“我不是故意的……”
沈策转身离开她时,听到了身后压抑的哭声,一声声像碎裂的瓷片在角落跳动。
他脚步停顿下来,接着走向四角点燃烛台。待他回到萧蕴龄身边,她已经哭得要晕厥过去了。
沈策将她抱在怀中,手掌顺着她的脊背安抚,她趴在他的臂弯,像搁浅的鱼重回水中一般艰难地喘着气,咳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你在害怕什么?”沈策问道。
萧蕴龄扑入他怀中,刚刚止住的哭声又响起,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我不喜欢她,你不要去见她。”
“他?”
“许家小姐喜欢你。”萧蕴龄抬起一双红肿的眼,她此时没有半分安全感,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惶然,“她以为我死了,所以她来找你。”
“你没有死,她也不会越礼。”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我和死人无异,你现在身上没有婚约,她喜欢你不算逾越礼制。”她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还带着屋外的凉意,“我会不会已经死了?我死在河流中,魂魄留在这里不愿意去投胎?”
在这间暗室里,华丽得不似人间的鸟笼中,她说的话带着难言的诡谲,让沈策不得不留下来陪她。
唯一的天窗被关上,这里不再有日夜之分,时间流逝缓慢。
沈策从梦中醒来时,萧蕴龄的手指还搭在他的身上,眼角的泪已经干涸,但是通过她残留红色的眼尾,不难想象她哭泣时的模样。
他做梦了。
梦里的萧蕴龄也在流泪,但她顾及他的心情,只有说话时泄露几丝哽咽,她看见了他身上被鞭打的伤痕,怜惜地为他上药,动作轻柔,一边轻轻地吹拂伤口。
在鸟鸣花香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在她为他上药,心疼他被父亲鞭打时,他亲吻她,脑子的想法是——
萧蕴龄是他的妻子。
梦里的宁静与现实的烦闷交织,他不算愚蠢,自然知道按照现在的轨迹发展,所得结果不是他期望的。
在先帝的时代, 吴百山的姑姑被赐婚给了二皇子,成了二皇子妃,人人都以为她会是第二个出自吴家的皇后。
家族煊赫一时, 族人对家族未来充满期盼, 吴百山出生在一团融融春色中。
可先帝最重视的二皇子私下行巫蛊之术, 在先帝生辰宴上败露, 帝王盛怒之下, 二皇子“畏罪自杀”。未等到秋天, 父亲和叔伯的血液已经渗入刑场的砖缝中。
他当时七岁,尚未知悉死亡的含义,就被带入宫中,与许多和他一样的人学着如何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