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2/2)

死缠烂打不应该是她的风格,自取其辱就更没有必要了。

“叶可存,你记着,我是可以曝光你们家的丑事,可以让你们兄妹身败名裂,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才会和你结婚,而你呢?你娶了我,却连一句爱都不愿对我说。你知道吗?很久以前就有一个怀疑深深地扎在我心底,让我不得安宁。我还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是假的,那不可能是真的。我都是这么骗自己的。”鱼窈的语气还是很激动。

“那么你,为什么不能?至少,骗骗我也好。就这么一句‘我爱你’,有那么难说出口吗?”喉咙渐渐溢出哽咽。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我肯定会拒绝我朋友的邀请,不会再认识你,更不会被你骗着交往、结婚。”

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自我凌迟,痛彻心扉。

“对不起。”叶可存很郑重地道歉。

可是,道歉有用吗?

她要的是他轻飘飘的三个字吗?

“鱼窈,除了爱情我不能给你,其他的地位、财富我都能给你。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你是我永远的亲人。”

叶可存的声音在鱼窈的脑海里轰轰作响,好似一根长钉,钉住她的神魂,眼泪还是滑落下来。

鱼窈泪眼朦胧,竟出了片刻神,只想:原来,她真的不认识他,眼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容貌,陌生到害怕颤栗的语言,这才是真实的他。

叶可存见状,眉头顿时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对鱼窈怀有愧疚之心,只是这愧疚之情难以与爱匹敌。在这段伤人伤己的爱情之中,最大的牺牲品该是鱼窈吧。

叶可存突然回想起叶可泠在他的婚礼上,他们避着人群,在酒店的空房间相会,他的妹妹接受了他们爱情终将消散的现实,至少表面上很释然很轻松地告诫他:“不要把婚姻当儿戏,鱼窈是无辜的,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能这样有意地伤害她。”

回忆起叶可泠说的每句话,他仍能感受到当时的怒火。整个人就像被主人抛弃的狼狗,被背叛的愤怒让他几乎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不耐烦地顶了她一句:“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他扯了扯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慢一秒就要呼吸不上来。

叶可存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咬出一根,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淡淡的白烟徐徐而升,盖住了鱼窈的泪眼,继而烟消云散。

“我还是那句,对不起。”

除此以外,无话可说。

鱼窈轻笑着摇头,声音很低很低。

叶可存只看见她的嘴在动,却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想试探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叶可存就从侧面撕毁了她对他所有的幻想。

很长久的沉默,直到理智开始回炉,鱼窈才缓缓说:“叶可存,我是为了我的儿子,仅此而已。”

她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努力把呼吸理顺,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确是因为爱情而结婚,但现在的她已经三十多岁了。男人四十尚且是一朵花,离婚后照样能找到年轻貌美的老婆,就算有孩子,以叶可存的条件在婚姻市场依然很吃香。而女人到了三十,似乎就走了下坡路,离婚后想再找个条件好的难上加难,有孩子的就更不要说了,只能也找个二婚男凑合。

鱼窈再生气恼怒,本质上还是个现实主义,哪怕以她的家世、才华,她有她骄傲的资本,但同时顾及的也有很多。这段婚姻能带给她除了爱情以外她想要的一切,她不能因为爱情而离婚。

鱼窈和叶可存相敬如宾的度过了二十多个春夏秋冬,也曾芥蒂过他的欺骗,也曾为孩子教育而争吵。头几年,鱼窈还会时不时地刺他两句,经常带着孩子住在自己的公寓,搞得鱼家父母忧心忡忡,以为女儿婚姻出了问题,明里暗里地敲打女婿。

叶可存虚心听教,对岳父岳母格外尊敬和关心,几番下来,真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鱼家父母反过来教导女儿,鱼窈被说得有苦难言,只想说: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做错事,心里有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