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2)

一直等到了第二日清晨,木门响起“吱呀”一声,何大夫才满脸倦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已经没事了,不过后面还要精细养着,最好要调养半年时间。”他说着就往外面走,“我要回去好好睡一会,等我醒了之后,再将方子送过来。”

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阴霾一下子散开了。

小满欢喜地过来,“姑娘,大夫说夫人已经没事了。”

“嗯。”虞念清想要说话,眼泪却下来了。

她想着这么高兴的日子哭出来不吉利,便用手去擦,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情绪就一下子绷不住,她捂着自己的脸哭了出来,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就算之前她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十五年华的姑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直面生死。

小满手粗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

梁知舟让她们先下去将小厨房安顿好,做一点容易克化的食物送上来。

等屋里没了人之后,他才坐到小姑娘身边,将帕子递了过去,“何大夫医术不错,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乐平侯那边失火的后续还要处理,还要理清到底是谁给你母亲下的毒。”

并且他们马上要启程前往幽州,若是不讲事情解决了,便会后患无穷。

虞念清恢复了几分理智,也明白过来这还不到自己松气的时候。那怕是现在生活这样苦了,她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她渐渐缓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不是,是我们。”梁知舟纠正道,“这次,我在了。”

小姑娘看过来。

她眼眶都是通红的,一双眸子却极为湿亮,干净纯粹带着一点点困惑,似乎在不理解。

心上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轻飘飘挠动了一下,他伸出手将她垂落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目光一下子温柔下来,却没有打算解释这次是什么意思。

在迎着阳光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中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我状态不太好,整个人有点破防,也希望有个人陪我,

甚至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很坚定的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都可以走下去,

所以我想和你们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慢慢来别着急

钱氏身上中的毒解开, 后续就是调养的问题,但到底是谁给钱氏下的毒?

虞念清将乐平侯府的那些人全都猜了一遍,最后竟然没有一点儿头绪。照理说对二房敌意最大的是老夫人和乐平侯夫妇, 但按照何大夫的说法,钱氏中毒铱誮已经有半年之久。

那时候她的父亲还在幽州, 但凡差事顺利回来之后便是加官进爵,对这两个人的好处最大,他们不一定会下这个手。若是他们攀上了别的高枝,按照秉性早就对二房的人翻脸。

三叔看起来是个正直的人, 周氏虽然喜欢搅和事但真要是什么太过分的,她自己也不敢动手。四叔平时游手好闲, 都经常不在乐平侯府, 四婶袁氏胆小到恨不得将自己当成了隐形人。而小辈当中, 女眷和孩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再然后就是大房的两位堂哥。

大堂哥在翰林院呆了几年,现在正寻找门路, 将自己的位置往上提一提。二堂哥学问不成, 都没想过往这上面用力, 反倒是喜欢做生意。但是他们都需要虞平生和钱氏的支持,没有任何的理由要加害。

她将府中的每一个人都仔细想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伪装得太好,她竟然想不出一个有可疑的人。正是这种情况,才让她觉得后怕不已。这个暗中加害的人就像是一条毒蛇蛰伏其中,随时准备上来咬一口让人致命。

“有没有可能和幽州的事有关?”梁知舟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思忖片刻道, “若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未尝没有可能。”

“幽州知府的手能伸到京城后院来?”她惊讶, 官场上勾心斗角她其实有过了解,但大家可不会耍这么阴损的招数。

“这地方有些特殊,按照惯例,州城主事官员得是京官中选出。任期满三年之后,京官回京述职,若是再外放则另派地方。而幽州知府是从幽州底下郡县一路坐上来的,若是京城这边没有人,一个地方官而已如何做到?”

梁知舟倒是也没有瞒着她,“你父亲的事一开始闹得很大,皇上接连派了几次禁卫军往幽州什么都没有查出,朝堂内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甚至台谏那边也没了声音,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这可以说真正做到了只手遮天。

京城远没有想象中的安全。

虞念清原先准备将母亲留在京城的打算落空,和江行舟商量了一会,觉得还不如让人护送母亲去江南钱家。

钱氏听说之后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倒是一反常态提出说要见梁知舟一面。

住进新的院子仍旧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加上钱氏病着,虞念清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人撑下来。梁知舟倒是经常会过来,呆上一段时间之后再离开。跟过来的下人也对梁知舟和自家姑娘的关系心里有了个谱子,只是没敢往外面乱说。

梁知舟在听说钱氏要见他时,愣了一下,“是说现在吗?”

“正好你也在。”虞念清也不明白钱氏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有点儿纠结,走到门边时停了下来。

她依靠在门边,身段娉婷袅袅,眼底有浅光浮动,“你不许在我娘亲面前乱说什么。”

“什么才算是乱说?”梁知舟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反问着。

女子抿了抿唇,觉得他是在故意反问,不知道怎么回答,背过身去说:“反正就是不许乱说。”

梁知舟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到了钱氏面前,这份笑意则是收敛不少,多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

钱氏之前对他也有些了解,望着在宫宴上意气风发的权臣在自己面前收起锋利,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她垂下眼眸,想到念清及笄时,面前的男子也过来一趟。他来时很是低调,就远远站在人群外围观礼。那时候梁景明和梁知舟的关系闹得很僵,钱氏提心吊胆生怕他是过来砸场子,直到少年安安静静离开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她不曾跟任何人提起,现在想起来却别有一番看法。她直接了当问:“念清及笄时,有人随礼随了一箱首饰,但是没留名字,是你送来的吗?”

梁知舟有点意外,随即承认说:“那时候如意坊才做起来,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就将寻来的东西都送了过去。”

“难怪,她在宴之后收拾东西,还觉得太过贵重,想要退换回去却找不到是谁送的。”钱氏回忆说,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梁知舟出手过于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