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前的事我多少也听有秀说过,希望这次,你能真心的好好对待小雪,有空记得找时间到我们家拜访一趟,uncle和aunt都很好奇你这位未来的nv婿究竟长得如何。」
宋知轩郑重地朝他点头,紧了紧掌心中叶扬雪的手,答道:「我会的。」
「那你们就这样,牵着手不能放罗——」roy提起行李,一边朝他们挥手,「我先走啦,掰掰!」
终於到了分离的这一刻,叶扬雪还是忍不住哽咽,「哥,你下次什麽时候还会再回来啊?」
roy噙着浅笑回应:「我想,下次回国应该就是你们结婚的时候吧,加油喔!」
大力的朝原地的他们挥手,roy觉得这一趟回来的他完成了许多事,十分满足,他也相信不管他人在哪里,留在这里的他们一直都会这麽幸福下去的,毕竟强烈的希望是人生中b任何欢乐更大的兴奋剂。
海关过完後,roy朝他们这头高举着护照与机票做了最後一次道别,在他脸上那一抹诚挚的笑意,在下一次见面之前,都会是如此令人难忘!
「堂哥掰掰!」原地的宋知轩大喊道。
「他是我堂哥又不是你堂哥??」还被他牵着的叶扬雪瞪了他一眼,「乱叫什麽!」
宋知轩迳自笑得更灿烂了几分。
从机场离开後,宋知轩载着叶扬雪来到了医院,刚抵达病房楼层,便见十几名的医师和护理师从毕灿礼的病房蹒跚地走了出来,被口罩衬着的眼神似乎不太乐观。
他们往病房走了进去,先是听见了毕灿礼的声音,尔後便是看见江有秀紧握着他的手,默默流泪的侧脸??
「公司这麽忙,你又一天到晚都留在这里陪我,只放荣叔一个人,这样感觉不太好。」
「没事的——」江有秀深呼x1後才回道:「我舅舅和一些伯伯、叔叔我都交代过了,不是只有荣叔一个人,他们也都会帮着照看公司的,别担心。」
病床上,毕灿礼的後脑勺与眼部被厚重的纱布缠绕着,这已经是术後第六天了,这种暗无天光的日子难免会令他心慌,虽然嘴里驱赶着江有秀回公司上班,其实心里头还是很希望他能在这里陪着他,至少他知道在他的身边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会有江有秀护着。
因为口渴,毕灿礼坐起身子想要端桌边的水杯,身边的江有秀看见立刻替他送至嘴边,毕灿礼喝了几口,想用手示意他可以把水杯放下时,却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挥到了江有秀的下颚处,指尖sh润,他收回手,搓了搓食指,问他:「有秀,你哭了吗?」
江有秀抹了抹脸,咿咿呀呀的回答不清楚话,门外的叶扬雪进来後慌乱出声??
「唉呀江有秀,你怎麽把自己的脸弄得sh答答的,快去把脸擦乾净!」
宋知轩赶紧接话:「灿礼,我带有秀去擦脸,等一下就回来了!」
一把抓着泪流不止的江有秀,宋知轩直接把人带上了医院顶楼,这里安静,他们也好说话。
「你怎麽会在病房里面哭了呀!」宋知轩一脸担心,「难道是灿礼的情况不好吗?」
江有秀扶在栏杆边,听他这麽问,整个人已经哭到站不稳,双手紧紧地抓着,他低着头一ch0u一ch0u地说道??
「其实roy在开刀前就已经和我说过,这台手术的成功机率不高,脑部血块压迫在眼部末梢神经,又因为时间长久,血块早已经凝固,分布的范围又大,十分接近眼角膜,想要把血块清理乾净一定会破坏到眼角膜,现在距离拆线的日子只剩四天,刚刚医疗团队来告知,就算是拆线之後,他也应该是看不见了。」
闻言,宋知轩心里头亦是难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却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灿礼和他已经是这麽久的朋友,原本他们几个还寄望着这次手术後的他能够恢复正常,殊不知期望越大、失望越深。
两人并肩矗立在yan光之下的背影,没有明媚,如此惆怅,心底犹如一滩si水。
「宋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宋知轩转过头去,「什麽事?」
「拆线那天他还得再进手术室一趟,我已经和医疗团队说好,自愿捐赠眼角膜,所以那天我也会进手术室,在他拆线後直接进行眼角膜移植,刚开始他虽然有答应但後来一直很抗拒,我怕那天他找不到我会不愿意进手术室,我打算提前跟他说公司有事,没办法陪他,那天请你一定要帮我到场安抚他的情绪。」
还望着他,宋知轩却迟迟发不出声音来,因为觉得太心疼了。
「为了他,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看出宋知轩的心绪,江有秀追问道,那样真挚的情感使得他不能拒绝,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的蓄满眼眶,收回目光。
江有秀笑了,「谢谢你宋律。」
这样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可能怎麽办,还是得过。
这几日,好多人轮着来看过毕灿礼,见江有秀总是不分日夜的陪在他身边,如果拆线之後的毕灿礼看见江有秀为了照顾他消瘦了这麽多,一定很自责。
是以,毕杰谷、郭玉萍及毕家五姊妹都会轮着炖补品过来给他,说是感念江有秀的用心。
两人独处时,江有秀总会安抚毕灿礼,不管拆线後的结果是好是坏,虽然毕灿礼总是笑着和大家说没关系,但江有秀心知肚明,他其实很害怕,所以到现在也没能和他坦白当初roy说得成功机率不是百分之五十,而是百分之五。
时间,终於还是来到了这天。
按照原本说好的,昨天的江有秀哽着嗓子和毕灿礼说了今天的拆线因为一场重要会议没办法到场,毕灿礼一脸平静的喔了一声,还是可以听出他有多失落,可坚强的他立即扬起笑容和江有秀说没关系,终究,毕灿礼还是不想让他为他担心。
今日,毕灿礼排定的手术时间是早上十点钟,而江有秀b他早了两个小时,八点整,他穿着一身无菌衣被推进了手术房里,外头陪着他过来手术室的是叶扬雪,虽然她早已经泣不成声。
「请问患者叫什麽名字?」
手术房里,麻醉师正在进行例行公事。
「江有秀。」
「今日即将要进行什麽手术?」
「捐赠眼角膜。」
「现在开始进行麻醉,请患者全身放松,手术时长约两个小时??」
麻醉师正井井有条的说明着,徐徐抬眸,江有秀望着手术台上那排高光的手术灯,他想,这是他这辈子最後一次看见的光芒却是如此令他安心。
接着,依照麻醉师的指示,江有秀缓缓闭上眼睛,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些期待得以看得见这个世界有多美丽的毕灿礼是多麽地兴奋,一定会是像十六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问候时那样开怀的笑着吧??
然而,当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麽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为了心里的那个他。
五个月後。
「江有秀,你上一通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已经在路上了吗?我都等了好久了!」
「好——」听着电话里的毕灿礼正有气无力地抱怨着,此刻,江有秀的脸上全是苦笑,因为上一通电话是五分钟之前的事,「我再让小陈开快一点,乖,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话才刚说完,电话那头的毕灿礼不甘不愿又接着哀天地怨地了好几句才甘愿挂断,前头的司机小陈透过後照镜望向江有秀,只见他总是一脸满足,亦是笑着深踩了油门,不等後座的他发号施令。
约五分钟後,司机小陈终於安全地把江有秀送达约定好的服饰店,快手快脚地下车替他开了後车门,得了江有秀一声谢,尔後便见服饰店里头的毕灿礼跑了出来,急冲冲地拉着江有秀的手,两人一道进去了。
「我刚刚一个人看了好久还是没办法决定,你说是这套虾粉se的西装好看还是那套桃红se的西装b较好看?」
服饰店的自动门都还没关上,毕灿礼已经向他东指西指的好多种不同颜se的西装,语气兴奋。
「那我的呢?」他接过一旁店员递上的两套西装,一边放在身上b划一边朝江有秀问:「是这套宝蓝se的西装b较衬你,还是这套水蓝se的西装b较适合呢?」
拿下鼻梁间的墨镜,听着他问,江有秀只是歪着头,悠悠地皱着眉头。
不等他的回覆,毕灿礼将两套西装重新塞回店员手上,噌地一下往前头跑去。
「你看,那里还有好多不同种类的粉红se,你快来跟我一起挑啊有秀!」
这间西装服饰店的分区全是由颜se排定,前头以白、灰、黑西装为主,左手边以舒适的浅se类排序,右手边则是挂着醒目的深se系,如今毕灿礼看中的便是最里边的粉红se系列,那是江有秀曾经答应过他的。
经过之前的手术後,毕灿礼不仅重见光明还得以看见缤纷灿烂,这间店里头五颜六se的西装让他看得眼花撩乱却也是越看越开心。
那次手术,同样也为江有秀的人生丢下一颗震撼弹!
回想起五个月前那一天,当江有秀从恢复室病床上缓缓的睁开眼睛时,居然还能看见正在对他笑的宋知轩!
「我怎麽还看得见你啊?」江有秀醒来後立刻诧异的跳了起来,抓着他问:「那灿礼怎麽办!」
「你先冷静,听我?」病床边的宋知轩赶紧出声安抚:「如你所料,灿礼在拆线之後确认眼角膜的确有受损,但他也已经完成了眼角膜移植,现在正在隔壁间恢复室休息,你不要担心。」
江有秀还是茫然,「可是,我现在还是看得见你啊!」
宋知轩点点头,「我只能说,你跟灿礼都太幸运了。」
原来,就在医生要为江有秀动刀的前五分钟,手术室得到通知,半个月前有一对赶着要去上班的情侣在路上发生了车祸,因为伤重脑si,院方在与家属协调後决定拔管,也因为这对年轻情侣早就已经签订了器官捐赠同意书,那天便是他们拔管的日子。
「之前医院里本来就已经有一位患者在等待眼角膜捐赠,他理所当然是第一顺位,然而这对情侣捐赠的是两对眼角膜,灿礼就是那个第二顺位,所以你的捐赠手术没有实施,但灿礼依旧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江有秀还是一头雾水,「但我之前没去登记过器官移植的资料啊?」
「我去查过了,是roy登记的,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你会义无反顾的为灿礼好,虽然当下可能也只是抱着试看看的心态,想不到就是这麽刚好,奇蹟发生了,所以我才说你们真的很幸运。」
宋知轩说完後,错愕的江有秀愣了好一会儿,等到他终於反应过来後,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宋律——」难得看江有秀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这下子,换宋知轩错愕了,愣愣地听着他问:「你没有骗我吧?我看得见,他也看得见,我不是在作梦吧?我真的可以这麽幸运吗!」
「信者得ai,在毕灿礼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怀疑自己,只有相信,你这麽ai他,也应该跟他怀着同一信念,相信你和他会一直这麽幸运下去。」
是错愕也是惊喜,幸好,不管是江有秀或毕灿礼一切都还来得及。
人们总说生命的价值不在於长短而重於质,可这一遭走过之後,不管是他们之间的谁皆能清楚明了,只有站在生命之上才是人生中最好的t验。
直至此时此刻,能看着他在眼底雀跃穿梭的背影,江有秀明白了,有他的日子就是永恒。
「我来了——」若无其事的擦去眼眶中还没掉下来的泪水,江有秀笑了起来,朝前头雀跃不已的毕灿礼一步步走近。
扬起微笑,他想好了,这次他要从毕灿礼那双富有se彩的眼中选定一套能让他们幸福一辈子的结婚西装。
"最大的痛苦乃jg神的最後解放者,由於这个痛苦,我们才得以了解事物最後且最深的真理。"——《快乐的知识》fro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