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张静才在一个身材略显丰满的女人面前停下了脚步,目光像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这个女人。
和一般的女人相比,她的个头稍高了点,和我差不多。胳膊和腿也略粗,尤其胸前更是壮观。
“妹子,要服务吗?”女人向张静凑了凑,低声说道,声音却有些沙哑。
“他为什么没来?”张静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
“妹子原来有意中人啊。”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神色,“能给姐看看不?说不定姐认识呢。”
张静幽怨地看了一眼女人,递给她一张照片。
“哟,这不是小丽吗?”女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说,“原来妹子是他的顾客啊。”
“大姐,你认识?”张静问。
“别叫姐,叫我哥就行。”“女人”挤了挤眼睛,“我们俩可熟了,不过你也别等了,他可能不干这行了,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了,跟哥走吧,哥的活不比他差。”
面对这个女人突然转“性”,张静丝毫没有惊讶,而是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实不相瞒,我是他妹妹。我哥,我好久没联系上我哥了,听说他在这儿做那种事,我是特意来找他的。大哥,你能联系上他不?他都一年多没跟家里联系了。”张静抓着“女人”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
“妹子,妹子,别哭。这个小丽,也太不是人了。”“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咱们干这个都是迫不得已,还不都是想让家里人好过点。”
“对啊。”张静说,“不瞒你说,大哥,我上学的钱都是我哥挣来的,可这都开学好几个月了,我哥还没找我,我爸妈身体不好,一家子人就指着他呢。”
“可是哥也没法啊。”“女人”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你没打过你哥手机吗?”
“打了,一直没人接啊。大哥,你帮帮忙,帮我找找他吧。”
“啥帮不帮的,我们这些人,就靠抱团呢,小丽的妹妹,就跟我自己亲妹妹一样。啥也别说了,对了!”“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哥有个qq,做生意专用的,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啊,我哥从来没说过。”张静说。
“我给你找找。”“女人”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就这个。”
“谢谢你,大哥。”张静记下了qq号,千恩万谢地说道。
“谢啥,妹子,有啥困难就来找哥。”“女人”豪爽地说道。
“搞定。”张静钻回车里,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咋找得那么准,一眼就看出他是男的了?”老罗目瞪口呆地问道。
“那还不简单。”张静一脸鄙夷地看着老罗,“你看他的骨架,明显比一般女性宽大,身高也过高,头发一看就是假的,再看他的胸,东方女性哪有他那么大的?”
老罗发动了车子,瞟了一眼张静的前胸,形状虽然看起来不错,但规模就要小上不少了。
“看什么呢?”张静俏脸一红,怒斥道。
“没,没看什么。”老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你是因为嫉妒。”
“滚!”张静骂道。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赶忙出来圆场道,“既然已经确认付大伟的职业是这个了,打赢这场官司,我们又多了几分把握,静功不可没。”
“现在还不能放松。”张静却摇了摇头,“别忘了公诉方的意见是入室盗窃引发的激情杀人,在找到真凶前,陈明杰的嫌疑还不能排除。你们送我回厅里,我找网监那边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张静这一查就查了好几天,直到开庭前一天,她才给老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第二天的庭审别忘了申请新证人出庭,但对于证人的身份,张静却并没有说明。
庭审当天,履行完了必要的法律程序后,我把之前想到的那些疑点提了出来,并向陈明杰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往付大伟的银行卡里存钱?”
“我就是想自己用那张卡。”陈明杰说。
我点了点头说:“审判长,我想,这应该能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陈明杰是个偷窃癖患者。对于偷窃癖患者,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偷来的东西或收藏或自己用或丢弃,有时候还会送还失主。其以偷窃的方式来满足一种自我缺失,这种人并不会去做额外的犯罪行为,尤其是杀人!”
“审判长,各位审判员。”听完了我的质疑,公诉人站起身说道,“辩护人提出的疑点的确是目前我们没有排除的。但是,我希望法庭注意的是,在这起案件中,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被告人过失致人死亡的事实,现场证据、痕迹都已明确指明了这一点。因此,辩护人提出的疑问是否排除并不重要。至于辩护人说的,偷窃癖患者并不会杀人,这只不过是一般情况下,何况单凭被告人向被害人银行卡里存钱就断定被告人是偷窃癖患者,好像证据并不充分。”
“的确,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陈明杰是偷窃癖患者。但是,这一点并不重要。审判长,我们都清楚,在法庭审理中,所有的证据链条和推测都必须具有排他性,即如果不能排除我提出的疑问,那么这个案子的事实就不能说是清楚,证据也不能说是确实充分。我方申请新的证人出庭。”我说道。
“准许。传证人到庭。”审判长说道。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囚服、戴着眼镜的平头男子出现在了法庭上。
看着这个男人,我张大了嘴,难掩惊讶。我看了一眼老罗,他也和我一样的表情。
这个男人我们并不认识,我原本以为,今天出庭的还是张静,我们提交的申请里指明的也是张静,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换了个人。这让我和老罗有点措手不及。
“证人,请向法庭说明你的身份。”不等我和老罗质疑,审判长已经说道。
“我叫汪文斌,目前正在服刑。”证人垂头丧气地说。
“你是否清楚你的权利与义务?作为证人,你须如实向法庭陈述你所知道的事实,如刻意隐瞒或伪造证据,将承担法律责任,你清楚吗?”审判长问。
“清楚。”汪文斌点了点头。
“请辩护人提问。”审判长说。
“证人,你因为什么服刑?刑期多久?”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张静把这么一个人送上法庭作证,甚至绕过了我和老罗,必然有特殊的目的,搞清他到底做过什么是眼下尤其重要的一件事。
“嫖娼,行政拘留十五天。”汪文斌说。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一动,转身从辩护席上拿起了付大伟的照片。“你嫖娼的对象是不是这个人?”
“对。”汪文斌点点头。
果然,张静并不是无的放矢地把这个人推上法庭的。
“4月1日那天,你和这个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请详细向法庭陈述一遍。”我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道。
“4月1日那天。”汪文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老婆怀孕七个月了,我差不多有大半年没过过夫妻生活,实在熬不住了,就在网上找了个应召女,就是刚才那个人。我们在网上谈好了价钱,留了电话,我就去她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