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我随口问道。
“推销的。”老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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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已经一个月了,我们却还是没接到正式起诉的通知。看来检察院也学精明了,在彻底落实所有的证据细节或者到期限前,检察院不打算草率处理此案。
这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调查这个案子,同时也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压力,谁知道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些什么变数呢。
这天,我们刚到办公室,老罗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打来电话的是老罗的五叔,检察院的副检察长。
“带上你们找到的全部证据资料,现在到我这边来!”电话里罗副检察长严肃地说道。
我和老罗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带着所有的证据材料到了检察院。罗副检察长公务繁忙,出面接待我们的是他的秘书。
秘书把我们引进了一间会议室,让我们意外的是,一名法官正坐在会议室里,和几名检察官研究着案情。
“是这样的。”待我们落座后,罗副检察长的秘书清了清喉咙,“副检察长有个想法,为了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在正式起诉之前,他想请在座的各位先开一次模拟法庭,对这个案子进行审理。这样一来,一旦发现案子有问题,就不必起诉;案子如果没问题,正式审理的时候,也可以减轻大家的工作量,提高工作效率。副检察长把这个叫作‘诉前预审’。”
我和老罗面面相觑,老罗这个五叔还真是个锐意改革的人物。模拟法庭这种东西在一些律所内部倒是有过先例,但是像罗副检察长这种把检察院、法院和律师三方弄到一起做诉前预审的可是前所未有。
“如果效果好的话,罗副检察长打算把这件事提请人大审查,形成一个固定的工作制度。”秘书补充道。
法院的代表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也没有异议。唯有老罗,一脸愁容,这样一来,我们在正式的庭审中要想风光无限,就有点不太现实了。
“审判长,各位合议庭成员,公诉人,我非常荣幸能够成为被告人刘鹏的辩护律师。”诉前预审的程序基本还原了正式的庭审,大家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在公诉人出示了所掌握的证据后,我站起了身朗声说道,“检方在这个案子中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为了能让凶手服法,还被害人一个公平,检方细致入微地调查了所有能够调查的证据,将我的当事人推上了今天的法庭。
“让被害人瞑目,是今天我们坐在这里的共同目标,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有异议。”我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作为辩护人,我和我的同事,罗杰律师,还肩负着另一项重大的责任,即为冤者昭雪。
“对于公诉人提出的证据,我在这里不再赘述,也不作反驳,我的当事人已经承认,这些证据,尤其是被害人尸体上的痕迹,的确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我话锋一转说道,“有些被检方忽略了的证据,我在这里却必须补充说明一下。审判长,我请求向法庭提交新的证据。”
“准许!”审判长说道。
我转身从老罗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档案:“这是我们委托省公安厅刑事技术人员张静做出的鉴定报告。”
我特意把“张静”两个字咬得很重,看着公诉人的脸色微变我才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证据呈给了审判长:“张静对被害人邵华腹中的胎儿进行了dna鉴定,发现了一个检方忽略的重要线索,我的当事人刘鹏并不是这个胎儿的亲生父亲。”
“我想,这也恰好说明了,被告人刘鹏更有杀害邵华的作案动机。”公诉人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公诉人的话,“但是我也希望公诉人能够想一想,为什么不是胎儿的亲生父亲做下了这起案子呢?
“为了验证我的当事人是否有条件杀害被害人,我们曾做了一个实验,结果证实,真凶应该是一个身体强壮、身手灵活的人,对酒店禁止客人出入的楼顶非常熟悉。各位看看我的当事人,身体看起来的确很强壮,是吧?”我微微一笑,再次从老罗手中接过了一份档案,“但我的当事人却是左肾先天性缺失。
“对这种病,我想大家和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有一样的想法,即我的当事人没有生育能力。但是,这是一个误解,一个肾完全可以满足人的正常生活,只是身体要比正常人弱很多。”看着审判长狐疑的眼神,我说,“我的当事人无法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提一桶水都费劲。所以,请大家不要忽略,被害人邵华的体重是五十公斤,在她不配合的情况下,我的当事人根本做不到将她塞进水箱。”
“反对!”公诉人喊道,“以上这些都是辩护人的主观推测,并不能证明什么。”
“反对有效,辩护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审判长想了想,说。
“对不起,审判长!”我摊了摊手,说,“那我们来回忆一下案发当天都发生了什么吧。对于我的当事人刘鹏,警方已经查明了他当天的行踪。他借口出差,由邵华开车将他送到了机场,在邵华离开后,他离开机场,到了酒店。这些我不再作详细赘述。我想提醒法庭注意的一点是,邵华是开车送我的当事人去机场的,之后又驾车离开。这辆车现在在什么地方?警方的调查报告里没有提到,公诉方出示的起诉书里没有提到,相关证据里也没有提到。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这辆车里隐藏着对检方不利的证据,所以你们并没有提出?”我看着公诉人冷冷地问道。
“审判长,辩护人是在对我们进行侮辱!”公诉人说。
“辩护人,请注意,如果你继续发表这种不当言论,本法庭将请你离开。”审判长犹豫了一下,毕竟是模拟法庭,这种激烈的言辞好像的确不太合适,但要请我离开法庭好像也不太可能。但最终,审判长还是忠实地还原了真正的法庭上应该做的事。
“抱歉,审判长,我有些激动了。”我微微一笑,“所幸,我们找到了这辆车。”
没错,就在昨天,按照刘鹏提供的车牌号码和车型描述,张静调取了天网监控系统的视频记录。
没等我们回到办公室,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明哥,你们来机场。”电话里,张静平静地说道。
我和老罗不明所以,但还是驱车赶到了机场,张静正在机场的停车场等着我们。她的手上拿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勾勒出了一条路线。
“这是被害人那辆车当天离开机场后的行动轨迹,我根据天网系统的资料画出来的。”张静说,“沿着这条路,我们就能找到这辆车。”
“视频资料呢?有提取吗?”我问。
“都在这里。”张静拍了拍包,“我可不像小骡子,我办事,你放心!”
张静说着,不理会老罗讪讪的表情,钻进了副驾驶位:“小明哥,记录下时间。”
“记那玩意儿干啥?”老罗叼着烟,踩下了油门。
“时速控制在六十公里以下。”张静没有回答,“这是我根据几个摄像头之间的距离和拍摄时间估算出来的,我们得搞清楚,她用了多久,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老罗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六十公里的时速对于老罗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他向来是把车速控制在刚好不违章的程度的。
一个小时后,在张静的指挥下,老罗在路边停下了车,一脸的郁闷。
“最后一次拍到那辆车,就是这里的摄像头。”张静指着头顶的一个监控摄像头,说,“随后车辆向东行驶,始终没有再出现在天网系统里。”
“那也就意味着,这辆车现在只能停在这个路段内。”我说,“会是什么地方呢?”
“走一遍就知道了。”老罗重新发动了车子,“警察有句名言叫走的冤枉路越多,距离真相就越近。”
“停车停车停车!”车子刚开出了几百米,张静就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什么来着。”老罗猛地一拍方向盘,“办这个案子的警察肯定不是个勤快人。”
在我们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就是本案案发的那家酒店。老罗二话不说,开车就想进入停车场,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内部停车场,你们可以把车停到前面的停车场去。”保安礼貌地说道。
“前面的停车场有监控吗?”我问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