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又问:“证人,你平时和沐紫生活在一起吗?”
“没有。”吴某金摇头,一脸的惆怅,“怎么能在一起?要是让李铭知道了,那我们的计划不就彻底失败了吗?”
“这么说,你也没有见过你的孩子了?”
“是。”
“这我就很好奇了,你这份亲子鉴定,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亲子鉴定并不需要双方到场,只要提供检材就可以了吧?”梁律师插嘴道。
“没错。”我点了点头,“可是审判长,梁律师,这个检材是谁提供的?我的当事人吗?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吧?”
“是保姆。”吴某金说道,“为了避嫌,我和沐紫也是不敢见面的。”
“嗯,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请这个保姆出庭吧。”我说,“审判长,我请求我方的证人出庭。”
得到法庭允许后,沐紫的保姆出现在了证人席上。看着庄严的国徽,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保姆瑟瑟发抖。
“证人,原告证人刚刚提到,是你提供了亲子鉴定的检材,是这样吗?”我问。
保姆看了一眼吴某金,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答应给我钱。”
“多少?”
“五千。”
“审判长,您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我看着审判长,微微一笑,“原告证人认定我当事人的孩子是他的,却还要通过收买的方式取得检材进行亲子鉴定。我的当事人更否认与原告证人相识,这份亲子鉴定的真实性恐怕值得商榷啊。”
“不,那就是真的,我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吴某金大声喊道。
“那好。”我点了点头,“你用的是什么检材?”
“头发。”
“我想也是。”我看了看保姆,“你是怎么得到那些头发的?”
“剪的啊。”保姆不解地看着我。
老罗突然站起了身,微微一笑:“审判长,我们想请另外一位证人出庭,在专业技术领域,她能给我们最确切的解释。”
审判长和身边的陪审员商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一次茫然的人换成了我,老罗的这个举动可不在我们的演练内容里。可以说,吴某金当庭提交的证据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但当他说出证人的名字时,我恍然大悟,这个时候的确只有她才能给我们落后的局面带来一线生机。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让所有人侧目,张静一脸无奈地从旁听席上站起,走上了证人席。她是闲着没事才来陪我们走走,旁听一下本次庭审,顺便防着老罗和沐紫之间发生点儿什么,这个无聊的举动却在无意中帮了我们大忙。
“证人,用头发做亲子鉴定的结论是否有效?”履行完了必要的程序,老罗轻咳了一声,问道。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头发了。”张静想了想,说道,“在我们的工作中,如果必须用到头发作为dna的检材,我们会强调,这根头发必须是带有毛囊的。我们平时所说的头发指的是发干的部分,这部分是无法做dna鉴定的,因为发干主要是由角质蛋白构成,没有细胞,也就不存在dna。”
“谢谢!”老罗冷笑了一声,看着吴某金,“刚才已经说过了,沐紫的保姆提供给吴某金的头发是剪下来的发干部分,并不带有毛囊,而证人的解释也很清楚,这部分头发是不能用来做dna鉴定的,这份亲子鉴定的结论又是怎么出来的?审判长,这难道不是在作伪证吗?”
“法警,将证人吴某金暂时带离法庭,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审判长面色不善地说道。
3
一场意外让庭审暂时中断,当吴某金被法警带走后,庭审才又再次恢复,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变成了我们。
“证人。”我向沐紫的保姆示意道,“在前期公安机关的侦查中,你曾供述,你是受人指使才对沐紫进行恐吓的,这个人在法庭上吗?”
“在。”保姆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不待我继续提问,就抬起了手,指向了原告席上的何艺。
“你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你!”何艺一拍桌子,站起来低喝道。
这个粗暴的举动让保姆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别怕!”我走到保姆的身边,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能告诉我们,你和何艺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吗?”
保姆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强自保持着镇定,说道:“一年以前,就是她聘请我去做小沐的保姆的。”
何艺脸上的神情变了,她努力回忆着什么,突然颓丧地坐倒在了椅子里。我微微一笑,知道这一轮的交锋,我们赢了。
“不,不对!”何艺突然说道,“这个保姆的确是我找的,但是那是我丈夫要求的,而且并不是给沐紫用的,我丈夫是让我给我婆婆找个保姆。”
“审判长,这件事,我们需要核实,仅有证人的口供是不够的。”梁律师严肃地说道。
审判长点头,却又说道:“简律师,请继续。”
“好的。”我点头,“证人,你能告诉我,原告是怎么指使你恐吓我的当事人的吗?”
“她给了我一笔钱。”保姆不停地舔着嘴唇,“让我把花盆扔下去,不用砸到人,吓吓她就行。”
“那笔钱在什么地方?”
“在银行里。”保姆说,“她是直接汇到我的银行卡里的。”
“审判长。”梁律师再次起身说道,“这部分我们需要调查取证,但作为律师我们没有相关权限,所以我请求启动法庭调查取证程序。”
也许是这次庭审出现了太多未知的变数,甚至出现了之前没有在证人证据清单上的人证物证,严格来讲这些都需要法庭休庭,对相关材料的合法性进行审查。也就是我们和梁律师都不是那种抓住法定程序不放的律师,我们想要的都是事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