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王韬略思考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够说出这两个字来，而他的表情也同样是绝望。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时候王韬略又继续说道：“但是人的好奇心，人的欲望，人的探索与开拓是永无止尽的，所以在光荣革命后的几百年里，对于域外的认知与探索还是不停进行着，所以我们知道了有万族，知道了有那些处于原始社会的人类，也知道了人类的弱小等等……方伯，你还记得百年前的生命法案吗？”
方伯点着头，他虽然是王家的管家，而且是世代继承的那种，但是在成为管家前，他也是高等学府里的尖子生，也受过最高端的教育，而且王家是涉及政治与商业的大世家，对于这些历史上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他也都有所涉猎。
王韬略就阴沉着脸色道：“玩弄舆论，玩弄政治，玩弄人心，总有一天也会被舆论，政治，人心所玩弄，在那时，极右思潮开始兴盛，生命法案其实就是右派思潮所带来的影响，这个法案本身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问题，但是要执行这个法案就出了大问题。”
“法案在舆论与思潮的推动下，几乎是全票通过，法案内容就是救助人类城外的人族部落，以避免他们遭受万族的迫害，而行动方式则是出兵。”
方伯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道：“结果不是因为永恒者的干涉，最终没有出兵成功吗？为此还出现了重大舆情，社会方方面面都在声讨永恒者，要求永恒者连军权一并交还，最后还是靠着几乎所有世家的压制才总算解决了这一次的舆情……”
“错！”王韬略眼中带着愤怒的道：“我们出兵了，而且出了三次兵，总计八百余万人员，各个世家，集团，大型跨区公司其实都有参与，但是结果，八百余万人员，最后幸存回归的不超过十万，其余人全部被万族的超凡者所毁灭！”
“而且这其中还有内情，当时的世家们觉得这是对外建立殖民桥头堡的好机会，而且他们试图靠此次事件染指永恒者们所控制的核心军队与隐秘区域，所以这次出兵都是常规兵种，也是这些势力各自出兵出力出物资，几乎没有任何人通知永恒者们，还通过各种手段对他们进行了隐瞒，所以外界也都不知道这三次出兵，一开始情况还好，那些低文明的万族直接被我们的大军碾压，同时也确实有大量的人类部落被拯救，但是这一切直到万族的顶级超凡者出场为止，一切就如同噩梦来袭一样……仅仅一名顶级超凡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上百万的大军，高科技的载具，飞机，导弹，高能武器等等，全部都被毁灭……”
“而且万族的超凡者还一路追杀，一直到了人类城四大关卡的外围，这时候的永恒者群体才发现了情况，而之后则是永恒者出动毁灭了这只万族超凡队伍，危机才就此终结。”
方伯张大了嘴，他万万没想到，百年前的那次生命法案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王韬略就冷笑了一声道：“所谓物极必反，方伯，你知道现在的舆论圈，各个平台，还有民众们是如何看待域外与万族的吗？”
方伯边想边说道：“域外风情？万族文化？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王韬略沉默了一下，苦涩的道：“或许是被万族的超凡者给吓破了胆，又或者是对超凡力量产生了渴望与觊觎，再不就是希望通过超凡力量来获得长生或者是如同永恒者那样的永生，在生命法案后的这一百年里，大量的世家开始接触域外万族，甚至还因此产生了对外的商业体系，而这一切其实都犯了永恒者们的忌讳，所以这些精英，世家们就通过民意来挟裹抵挡永恒者们。”
“什么域外的美好风光，什么万族的文化气息，什么优雅而文明的万族贵族，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些说辞，比如我都从网上有看到过，说的是那些原始人类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他们甚至是食人族，是吃人的野蛮怪物，万族是文明而开化的，那些万族之所以要攻击原始人类部落，是因为他们的族人被无故攻击了，或者是他们的孩子妇孺被原始人类抓去吃了，总之网上已经有许多言辞在为万族开脱，而为原始人类抹黑。”
方伯沉默着，而王韬略就继续说道：“而且自我知道真相后，就查询了一下关于军事方面的资料，除了永恒者们所控制的核心军队，我们人类城八大区的野战军数量只有两百万不到……而且网络上的舆论也在被带往厌战，和平，万族文化与人类城文化交融合一，还有万族和人类城人类才是真正文明种族这样的方向来了……”
方伯听完后又沉默了许久，这才艰难的道：“可是少爷，那怕我们是王家，是工业党党魁的主家，要对抗这样的思潮，要逆转这么多世家与集团的力量，我们做不到啊。”
王韬略这时候居然恢复了冷静，他双手托腮，冷静的说道：“今天是我所做的最后尝试，或者说是在他们的游戏规则内的最后尝试，他们拒绝了，因为长久以来的和平，以及世家，集团压制永恒者回归的惯性，还有就是对万族的妄想，对超凡力量的欲望，还有他们那可笑的，无知的，短视的，只看到眼前一亩三分地的能力，所以他们拒绝了这最后的机会，所以我不会再进行任何类似尝试了，方伯，做好准备，我要颠覆这一切。”
方伯顿时慌了，他一把拉住王韬略的衣袖，同时说道：“少爷冷静，少爷冷静，我们回去后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放心吧，方伯，我很冷静。”王韬略一点都没有任何的暴怒或者说为难，他只是继续冷静的说道：“整个人类城即将迎来剧变，我算是看明白了，接下来将是一场炼狱般的熔炼过程，是泥是沙都逃不过湮灭，唯有真金会被提炼出来，人类城这么几百近千年的历史，虽然现在的思潮，现在的舆论变成了这样，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人口足够多，我们几乎是全民义务教育，每一个人类都至少算得上是人才，这就够了。”
“我会迎接这场熔炼，我会等待着域外的人类到来，我会在城门口亲迎这些英雄，我只希望……”
“在那些经历了千重磨难，从无数敌人攻击吓来到人类城的域外人类中，能够有与我志同道合者！”
王韬略这时候就郑重的对方伯说道：“方伯，唤来王家工业上层管理人员，我要与他们进行会谈，接着……”
“我们去迎接英雄的到来！”
：砸树
“人类城的情况……很糟糕啊。”
在古出击，并且按照预想的那样行动时，钧这时候却在看着一些情报信息，这是关于人类城现状的情报信息，有的来自脚男群体，有的来自子牙给予，虽然肯定不全面，但是钧已经大体上明白目前人类城的情况了。
现在的人类城无非就是封闭型的文明乌托邦罢了。
但是这和那种乌托邦社会实验不同的有好几点，第一就是体量问题，按照脚男们所说的信息来看，目前的人类城的总人口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三百亿，这还是近两百多年来人口生长缓慢所得到的数字，按照脚男们的话来说，在三百多年前的人口量就已经达到了五百亿，这三百多年里反倒只增长到了一千三百多亿，一些最繁华地带的人口还呈现了负增长，不然若是继续按照最初时的人口增长量，整个人类城的人口数达到万亿都不夸张。
钧不评价人口增长放缓或者负增长等情况，他知道光是以人类城的人口总量来说，这体量已经非常巨大了，放到一些小位面里，恐怕一整个位面的知性生命都没有人类城的人口数量多。
这样庞大的体量，再加上人类城的内部面积其实不算小，这已经不算是什么乌托邦实验，已经有自给自足的内部循环体量与条件。
再加上人类城并非是如同铁笼一样的封锁情况，四大关卡与十万大山抵挡的是万族，万族超凡者，万族圣位，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其实是随意进出，也即人类城中的人类们，他们其实是可以睁眼看外界的，不要小看这一点，不管这外界到底有多凶险，有和没有其实就是两回事，正因为有着外界随意出入的情况，所以人类城才没有在长久的封闭中陷入到崩溃。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城将会蓬勃发展，这中间或许有非常多的原因，但就钧来看，其实造成眼前人类城情况的核心原因就是，没有敌人。
这个敌人既可以是现实存在的外敌，势力，生物，也可以是抽象的环境，天灾，地理荒芜等等。
任何一个文明起源的早期，若是处在那种没有任何外敌，而环境也无比优越的地方，那这个文明多半会在成长过程中自然消亡，那怕是没有自然消亡，也多半会陷入文明停滞状态，甚至可能停滞数百年上千年之久，一直到外敌入侵，除了某些不需要社会共同进步的科学以外，绝大部分文明程度都还停留在原初阶段，然后被外敌给直接毁灭。
人类城的情况其实也该是如此发展，因为条件实在是太好，又没有任何外敌，既不会因为天灾而受到伤害，也没有任何魔兽和万族来对抗，在这人类城领地里的人类，他们在早期可以非常快速的壮大，也可以出现部落，城邦之类的文明，但是也仅此而已，想要文明继续进步那可真是千难万难。
不过好在人类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原生文明，虽然昊自新时代后就一直玩失踪，但是脚男确实是尽职尽责的带领旧时代的人类安居乐业，教导他们知识文化，给予他们稳定繁荣，所以人类城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与文明。
但还是那句话，脚男的天性决定了他们不适合当领袖，也不适合带领人族创建伟大文明，人类城终究是陷入到了内耗之中。
这是知性生命的天性，不光是人类，所有知性生命都会有类似的情况，除非是类似虫族蜂后型结构，或者是智能生命塔式结构，不然任何个体知性生命所组建的集体，一旦无法对外开拓，那么就只可能是对内的内耗。
钧放下了手上的情报，他默默沉思了起来。
其实从现状来看，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一些。
自从和子牙见面后，钧就对人类城的情况有了非常大的担忧。
人类城是他对未来许多计划的基本盘，不管是科技也好，工业集群化也好，还是足够高知识储备的人才库也好，没有这些，钧的许多计划都将要搁浅，毕竟现在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不可能有时间让他种田累积个几十年。
这其实也是当初昊送他和古入轮回时所给予的承诺，人类城就是未来钧要实行他的计划的基本盘。
在钧所预想的情况中，人类城现在已经陷入了实质上的分裂，有亲万族的人奸，借着类似街头政治与民粹一样的玩意挟裹民众，而在昊不管事的情况下，脚男们又只会硬对硬，那人类城就属于火药桶了，他要收拾起来也很麻烦，这样的基本盘就是最差的。
而现在的人类城虽然麻烦，但是情况却比他预想的要好上百倍。
首先是人口，一千三百多亿的总人口，而且不管是子牙，还是脚男们，都明确表明了这些人口全部都是全民高素质教育出来的民众，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必须要经受十八年的义务制教育，甭管你成绩多差，必须要读满十八年，必须要读玩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而成绩好的，智力高的，能学习的会继续由政府义务式的深造，这一千三百多亿累积下来，人才库方面就完备了，钧不至于想要造个什么东西，还需要先培训一批知识分子。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