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瓜子仁散发着香气。
贺岁安如坐针毡。
她无法忽略李将军似要杀人的目光,张开嘴,咬住祁不砚两指捏着的瓜子仁,咬得太快,匆忙之下把他指尖也一并咬了去。
察觉到不对,贺岁安想吐出来。
然而,她晚了他一步。
祁不砚用指腹抵住贺岁安咬下来的牙齿,退出来时按了下她的唇角,像是不满她咬他手指:“慢点吃也无妨,没人会跟你抢。”
贺岁安耳垂红了。
他又曲指碰她耳垂:“好红。”
李将军是朝廷钦封的守疆大将军,平日里谁不是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有求必应的。
今日却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如此忽视,颜面何存。
他拔剑相向。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将军剑尖指向女婢端着的十几块黄金,“拿着它们,滚出将军府,否则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祁不砚放下捏贺岁安耳垂的手,看了一眼金灿灿的黄金:“这些是李将军最重要的东西?”
她顺着他视线看去。
这应该就是李将军给的报酬了。
可即使贺岁安不知道李将军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也能猜到不会是这十几块黄金。
李将军怒目而视道:“本将军请祁公子过来替小儿解那劳什子白蛊,可祁公子却向本将军索求性命当报酬,本将军岂能答应!”
祁不砚扑哧一笑。
他摘下贺岁安发鬓的一支紫钗子:“可将军答应我了的。”
“违背诺言,是要死的。”
思及如今的情况,祁不砚改正道:“不对,是死得更惨。”
贺岁安是磕到脑袋失去记忆,却不是磕傻了,从他们三言两语中,能大概弄明白来龙去脉。
李将军视为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性命,祁不砚为他儿子解蛊,交换之物便是他的性命,可李将军却矢口否认,用黄金来打发祁不砚。
黄金真能打发掉祁不砚?
答案不言而喻。
李将军握紧剑,似气极了:“因为当时本将军不知你竟是丧心病狂之徒,哪怕你要别的东西,本将军都会竭尽全力取来给你。”
他认为是祁不砚不识时务:“岂料你这般冥顽不灵!”
贺岁安被李将军吼得耳鸣。
少年拍掉掌心瓜子壳碎屑,将落到肩前的长发扔回身后,站起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不砚转头看她:“贺岁安。”
贺岁安无措:“啊?”
随即,她看见了蝴蝶图案沿着祁不砚秀白的脖颈蔓延出来。
“转身,看墙。”祁不砚环视堂屋一圈,选择一个地方给贺岁安站,“数一下墙上那幅《杏花图》有多少朵杏花,等会你告诉我。”
贺岁安很乖地抱着包袱,快步走过去,背对堂屋里的所有人。
红蛇银蛇在她身后爬动。
那些想上前来的亲兵犹豫不决,在李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不得不提枪而上,直刺她脑后。
贺岁安竭力摒弃杂念,不去想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抬头看《杏花图》数了起来,却又在转眼间数错数,于是她抬手指着花数。
一、二、三……
长|枪连贺岁安的发丝也没碰到一根,接二连三倒下。
重物砸地令她数数声一顿。
深呼一口气,继续数。
想杀了贺岁安的亲兵被蛇咬中不到片刻便皮肤发青,口吐白沫,蛇等他们全部倒下,嘶嘶嘶叫着爬上他们还温热的尸身,张嘴开吃。
李将军表情狰狞,扔下轻盈的长剑,取下自己惯用的大刀。
刀风凌厉,寒光渗人。
满天杀意弥漫,堂屋内刀光剑影不断。也不知是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人,李将军奋力挥刀不过须臾,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事已至此,李将军无路可退。
他下决心要在今天杀了这个来自苗疆天水寨且不识好歹的炼蛊人少年,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