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被问得安静须臾。
好坏之分?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由衷道:“我不知道,凭自己的感觉?每个人的感觉不同,理解也有所不同,有时可以不必太在意。”
祁不砚收回手,丝绦从指间滑落,他似被贺岁安这番话取悦了,温和笑着,却话锋一转:“我们得走了,时辰不早了。”
“嗯。”
墓穴入口在宅子后院的古井。
古井深不见底,幽深黑暗,散落在地上的井绳又断了,贺岁安弯腰捡起断绳,束手无策看别处,想找到其他东西代替井绳。
祁不砚端看古井良久,指腹似有意无意拂过古井边缘的苔藓,手被弄脏了也没理。
贺岁安扔下断绳。
随后,她探头看古井。
一只形状像苍蝇,但不能飞,且有十八条腿的虫子顺着井壁爬出,虫头红中带绿,表皮有不知在何处沾上的粘稠液体,丑陋又恶心。
天生怕虫蛇的她条件反射躲开,掌心压到井壁一颗不起眼却尖锐的石子,割破手,流了点血。
贺岁安放手。
下一刻听到古井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一只一次性能装下两人的铜笼从下面升起来,铜笼里立着一副骨头泛黄又生长着藤花的骨架子。
它还能动。
骨架咔咔响,抬手打开铜笼门。
贺岁安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乍一看骨架像活人那样能动作,还是产生恍惚了:“这……”
祁不砚伸手到骨架上面的骷髅头,长指放进去,夹出一条正在蠕动着的黑色傀儡蛊。傀儡蛊一离开骷髅头,整副骨架便一动不动了。
将傀儡蛊塞回去,骨架又动了。
贺岁安目瞪口呆。
骨架只是接送来墓穴的人的工具,不会伤人,祁不砚走进铜笼里:“世上并无鬼神,这幅骨架之所以能动,是因为有傀儡蛊控制。”
“哦。”她眨眨眼。
“你不进来?”他进去后,发现贺岁安还傻站在原地。
贺岁安抬腿进去。
试着踩了踩,感觉还挺结实。
只是进去不久,铜笼仿佛失控似的直线下坠,古井壁还有不少虫子往她身上掉,贺岁安头皮发麻,一跃跳起来,抱住了祁不砚。
她双手死死地扒着祁不砚的脖颈不放,双腿架在他腰侧。贺岁安除了脸上有点婴儿肥外,整个人小小一团,此刻就挂在祁不砚身上。
像挂件似的,还软乎乎。这是祁不砚仅有的感受。
便是此时,井口闪过一道红影。
铜笼似卡住了,没再下降,贺岁安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想从祁不砚身上下来。还没等她下来,铜笼下面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洞。
出现大洞口之处正是他们踩着的地方,他们直接掉了下去。
“啊!”
贺岁安失声。
从高处径直摔到井底,却没摔死?当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迅速睁眼,发现井底遍布森森白骨。贺岁安身侧也有一具白骨。
她慌忙将白骨推远点,揉着发疼的肩膀站起来,叫了几声祁不砚,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反而听到身边骤然响起骨骼转动的喀喀喀声。
那些白骨都动了。
白骨的骷髅头里都有傀儡蛊。
井底只有一条通道,贺岁安管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跑。通道狭窄,回声阵阵,她能听到自己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可又不能放慢。
跑到一半,贺岁安看见了站在前方细看石壁的祁不砚,他似不知身后有一群被傀儡蛊控制着的白骨追上来,也不知她跑到了他身边。
贺岁安看祁不砚的同时也见到了他正在凝视的那一幅壁画。
壁画场面震撼。
令贺岁安情不自禁驻足。
壁画之上,形状怪异、种类复杂的蛊虫星罗棋布,而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立于其中,仰首望天,那些蛊虫啃食着他,白衣血渍零落。
蛊虫之多,足以在顷刻间将身姿挺拔的青年淹没,密密麻麻一片。而壁画旁边刻了一句话:宁负天下人,勿让天下人负我。
末尾只有三个字。
燕无衡。
贺岁安只来得及看完这句话,便伸手把祁不砚拉走了,因为白骨架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远,所以他们必须得先离开此地。
待他们跑进一间墓室,平地升起一扇石门,在白骨架冲过来之前上升到顶部,成为一堵墙,拦截掉突然就具有攻击性的白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