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们也真的杀了人。
那些血不是猪血,而是人血么。听到他们对女子的形容,贺岁安想到蒋雪晚。
他们还在说,外邦人吩咐他们把女子装入了一个大箱子,掩人耳目,运货物的同时将她运下岸,给人带走,免得招惹麻烦。
这批幻蛊不仅供给一个客人。
到码头后,运送幻蛊的路线也有十几条,至于那个顺手抓来的女子,他们只是负责运下岸,外邦人要送给谁是不会跟他们说的。
所以会送去哪里,他们并不知。
有一个船工拿出一支银簪。
他向同伴炫耀,道这是从女子身上捡到的,值不少银钱呢。
贺岁安这下子彻底确认他们口中的女子是蒋雪晚了,那一支银簪是她不久前送给蒋雪晚的。
蒋雪晚不是在蒋松微身边?居然真的是蒋雪晚,贺岁安无法置之不理,就算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去报官的,毕竟人命关天。
她想先回去告诉祁不砚。
因为贺岁安自知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太冒险了。
可她一转身就被人敲晕了。
外邦人刚刚一直站在高处,贺岁安一出现,他就看到了,怎么可能给她机会去向别人通风报信。
恰逢此时有一个大箱子被运了出来,箱盖还压着一抹裙摆,敲晕贺岁安的外邦人将她也放了进去,送一个人也是送,两个也是。
一并处理了吧。
省得他杀人弄脏手。
最重要的是,如今船上人来人往,杀人不方便。外邦人表面是说给买幻蛊的客人送美人,当是人情,实际也可以说是甩锅。
搬大箱子的船工瞧见了,忙不迭合上大箱子的盖子。
到岸边,他们不免松懈了点。
他们要等接头人过来,离开岸边,过后扛大箱子的人不再是船工,而是其他买幻蛊的人了。
接手二十箱幻蛊和一个大箱子的几人颇感惊讶。
大箱子里跟装了两个人似的。
有点重。
但他们是下人,自然是不会过问主人买的东西为何变重了,合力把船工交给他们的大箱子和小箱子运回府中,然后向主人复命即可。
贺岁安在颠簸中度过了一小段时间,缓慢转醒。
逐渐适应箱子昏暗的她看到了蒋雪晚,蒋雪晚嘴巴被堵住,还睁着眼,不过眼神有问题,涣散空洞的,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蒋姑娘?”
贺岁安小心翼翼地蹭掉身前发辫的蝴蝶银饰,挪到被绑住的手,一点点地割断绳索。
割断绳索后,她拿掉口中的布条,也急切取下蒋雪晚嘴里的塞布,解对方的手,压低声,“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贺岁安。”
衣袖滑落,露出蒋雪晚的手腕。
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
贺岁安马上扼住蒋雪晚的手腕看,他们这是给她用了幻蛊?
看着像。
贺岁安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轻轻抱住蒋雪晚,怕她会被磕到脑袋,又提心吊胆着,快要被晃到吐了,箱子才被人慢慢放到地上。
“都小心着点!”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是大公子的东西,若是摔了,仔细你们的小命。”
有不懂事的嘟囔了一句:“里面装的不就是一堆丑陋虫子嘛,大公子这么宝贝它们干什么?”
“啪”一声,管事的人迎面给了他一巴掌,尖酸刻薄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大公子买的虫子也比你们这些人的贱命宝贝。”
“是奴多嘴了。”
被打之人登时跪下认错。
他还磕了几个响头,藏在箱子里的贺岁安都能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其他下人噤若寒蝉,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替之求情。
磕头的人不是她,贺岁安却仿佛能感到额头疼。
她好像听不得跪地磕头的场面。
管事也不想计较,大家都是下人,不容易,就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得清楚。
毕竟在大户人家中干活,小心谨慎为上总没错。
大公子脾气古怪,终日痴迷于这种虫子,叫他听见下人这么说还了得,少不得要弄出几条人命。
管事冷哼道:“也罢,笨手笨脚的,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