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冲洗过血的痕迹,加上祁不砚看见这个蝴蝶铃铛的反应像是认识的,再联想之前撞到脑袋后闪过的一段记忆,贺岁安有个很荒谬的念头。
边以忱。
那个喜欢随机杀人的人。
因为那些记忆更像在看书时幻想出来的画面,所以记忆出现的同时,潜意识里有他们的名字。
贺岁安无措地看祁不砚,要是这个被遗落的蝴蝶铃铛真是祁舒的,以他的观察力、记忆力,现在应该和她想到了同一处。
“不管如何,我们该去报官吧。”她牵住祁不砚的手。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
意味着他无动于衷。
祁不砚淡然“嗯”了声,将手上的蝴蝶铃铛给贺岁安,对这件事不以为意:“此事虽与我们无关,但你想报官也无妨。”
她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
少年弯下腰,跟贺岁安平视:“你在怕,对不对。”
“是的,我怕。”贺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握得他太紧了,她是个普通人,只想好好活下去,遇到恐怖的人或危险的事也会怕的。
何况,她本来就不强。
世上有强者,便会有弱者。
在这个并不算安定的江湖,弱者能保全性命已实属不易了,贺岁安一直努力地想活下去。
祁不砚的目光缓缓沿着贺岁安的眉眼、鼻子、唇瓣划过,似是想通过表情来感知她的情绪,毕竟他的情感非常薄弱,有时不太能准确识别。
“怕什么。”
“我以后杀了他便是。”
他的声音极轻,轻到贺岁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从那一段记忆来看,她知道边以忱是祁不砚的父亲,可边以忱是边以忱,祁不砚是祁不砚,父母做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子女。
子女又无法选择生自己的父母,贺岁安不会因为边以忱做了什么事,而对祁不砚有其他的看法。
关于河边的事,他们给来登云山玄妙观祈完福、要回去的青州百姓一些银子,托人去报官,那个蝴蝶铃铛也交给对方了。
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进去。
贺岁安不想直接参与进去的原因是怕牵扯到祁不砚。
祁不砚不想直接参与进去的原因是他不把与自己无关的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贺岁安想报官,他亲眼看见有人杀人也不会管。
青州百姓并不怀疑他们,很少人杀了人之后主动找人报官的,他们衣着不凡,应该是觉得报官麻烦,不想耽搁自己的时间才托人去报官的。
收了银子的青州百姓报官时很讲信用,一句话都没提他们。
只将贺岁安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全说给官府听。
到了下午。
红叶村的祭祀礼做完了。
贺岁安径直回树屋休息,经过河边那件事,她想找个小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捋清楚思路。
祁不砚站在树屋底下,没上去,他有话想和钟良说。
过了明天,钟良阿爹体内的续命蛊就会彻底起效。祁不砚已经给钟良想要的东西,那么钟良也是时候给他想要的东西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躺在树屋里面的贺岁安也能听到。
祁不砚要钟良做的事不难。
他要钟良把自己阿爹病愈、快要与正常人无异的消息散播出去,而且得确定传到三善真人耳中。
当然,钟良阿爹一个月后会死的事不能传出去,红叶村村民必须得守口如瓶,对外只能说是钟良阿爹自己按时喝药,病愈的。
否则,这桩交易中止。
祁不砚能把续命蛊放进人的身体,也能取出来。
钟良不明所以。
他不禁问:“为何?”
祁不砚漫不经心地扒下爬在树杆上的一只甲虫:“这是我们的交易,我替你阿爹续命,你去做我说的事,我无须跟你解释。”
贺岁安原来是躺在树屋里的,听到此处,坐了起来。
她趴到树屋门口往下看。
钟良阿爹生病以来喝的都是三善真人开的药,而祁不砚如今要让钟良与红叶村村民传播钟良阿爹是因为喝了药才好的消息。
三善真人得知钟良阿爹病愈一事,是不是会采取什么行动?
药。
那些药是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