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都被卸掉的阿宣无法咬舌,疼痛使他的脸变扭曲,也暂时说不了话,发出几个模糊音节。
贺岁安听得心尖一颤,反射性地摸自己的下巴。
崔姨看不下去了。
她一直不出手,是因为他们理亏,崔姨做事只凭事实,可她实在无法看着阿宣受苦,还是为了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的刘衍受苦。
崔姨想确认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刘衍到底有没有杀害他的好友——落颜公主的兄嫂。
其实也无须确认了。
阿宣刚才躲避了她的眼神,那是心虚,代表刘衍做过这种泯灭人性的事,还派他去参与过。
连至交好友都能去杀的刘衍,也有可能会杀她。
崔姨脑子还是清醒的。
最令崔姨失望的是,她早已对刘衍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让阿宣去做那些肮脏事,他却仍然三番五次派她当儿子养的阿宣去杀人。
桩桩件件事全加起来,令崔姨的声音透着一缕心寒:“我告诉你们水玉玦的真正主人是谁,不是他,也不是我,是……”
长安的偏僻街巷里。
近日累到经常会伏案休息的苏央被门外的喊声吵醒。
钟空在外面敲门,说是她父亲苏睿林寄家书过来了,思家的苏央起身开门,接过这封信。
来长安有一段日子了,苏央寄过一封信回家,这也是苏睿林给她回的第一封信。钟空说是家书,她也以为是封问候的家书。
打开一看,苏央怔住了。
不是问候的家书。
苏睿林在信中上说,他在苏央离开风铃镇后振作起来,带心腹去挖坍塌的燕王墓,挖了很久,他才发现一个鲜少人知道的秘密。
不会再有人能炼出长生蛊,因为炼长生蛊所需要的血虫在这世上仅有两只,数百年前燕王燕无衡用完了,所以不会再有。
燕落絮是燕无衡最亲的姐姐,她定也知道此事。
缺了血虫的长生蛊自然不再是长生蛊,但会变成另外一种极特殊的蛊,苏睿林一得知这个秘密,立刻写信过来长安,告诉苏央。
“郡主,怎么了?”
钟空瞧见她表情不太对。
苏央没回答,看完信中的内容,指尖抖动,险些拿不稳信。
原来他们一开始调查的方向错了,带走燕落絮之人想炼的不是长生蛊,想炼的一直是这种极特殊的蛊,对方是想通过此蛊来……
疯了。
简直是疯了。
背后之人这是要逆天而为,信从苏央指间落下。
钟空扶住她:“郡主,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他想弯腰去捡信来看,却被苏央按住手,“我想见皇上,我想尽快见到皇上。”
从未见过苏央露出如此神色的钟空惶恐不已:“郡主,我们是瞒着其他人来长安调查长生蛊的,你怎么突然要见皇上。”
苏央没时间解释。
她转身回房写要入宫拜见的帖子,皇上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苏央是郡主,倒是可以先递帖子进宫,再等待皇上的通传。
必须得尽快。
苏央写帖子时,手还在抖,她用手猛撞一下桌角,砸疼后就不那么抖了,手背泛红一片,定会有淤青,钟空看得焦急万分。
写完信,苏央拿出自己的印信盖了下,叫钟空托人送进宫,钟空欲言又止:“郡主……”
她厉声:“还不快去。”
“是。”
贺岁安去了奇宫楼阁。
落颜公主收到他们的信号,心知事情是有进展了,激动万分,于半个时辰内赶来此处赴约。
在落颜公主到奇宫楼阁时,祁不砚半倚在亭台的栏杆旁,望着水池里的鱼儿,贺岁安坐在长椅上,看着碧蓝的苍穹出神。
“你们查到凶手是何人了?”落颜公主扶着裙摆跑进亭台。
贺岁安手里有一份崔姨的亲笔信,能够证实水玉玦是刘衍的,长安中很有人知道崔姨是刘衍的红颜知己,落颜公主是其中一个。
她将崔姨的亲笔信交给落颜公主,略有迟疑道:“我们查到了水玉玦的真正主人是谁。”
落颜公主一边拆开信,一边着急地问:“谁?”
“庆王爷,刘衍。”
贺岁安说。
知墨闻言捂住嘴,落颜公主拆信的手僵住,抬起头看她:“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