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的眼睛通红,她吼道:“我他妈的不干了!”
那根弦,终究还是崩掉了。
——
暴龙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显然已经不能继续工作了。
还有很多人和海蓝一样辞职了,这是s建创建以来,最大规模的员工辞职事件,整个项目组几乎都垮了。
我也很想垮,但我不能垮。
赵煜召集了所有人开会,复盘这次事故,以及制定新的时间表。
我发言道:“这次事件主要有两个问题,其一,事故发生的呼和卢桥,年代久远,因此载重有限,大多数车队都会选择新桥,而威盛车队却选择了这座桥,其二,所装货物超载严重,三车同过,导致事故发生……”
我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猛地打开。
青龙的家人们冲进来,神色激动撕扯着赵煜的领口,用蒙语哭喊着青龙的名字。
赵煜躲闪不及,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蓬头垢面的哈日娜,木然的走到我身边,轻声道:
“他们说,不是你们催命一样催着赶工期,青龙根本就不会去上那座桥。”
“是你们害死了青龙。你们得偿命。”
我看着她冰冷地眼睛,不寒而栗。
越过如木雕石塑一样的哈日娜。
我看到了窗外,院子里停了一辆库里南,显然是它将这些人送来的。
北苍运输的那位少爷,正在漫不经心的看向这边。
当和我对视的时候。
那张英俊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该失望的事从来没有辜负过我
我坐了很久的绿皮火车,回公司述职。
来的时候,窗外是连绵不绝的新绿,回去的时候秋风呼啸,满目凋敝。
还有,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我一个人。
海蓝离职去考公,暴龙保了一条命,但是小腿截肢,他将永远是个残疾人。
而我这一趟回公司,要努力帮为他争取最大的补偿。
运输车队将桥压塌,上了新闻,属于重大舆情事故,甲方非常不满,甚至提出了解约。
公司还在努力斡旋,但最坏的结果,就是解约,而且上期工程款都拿不到。
就这时候了,赵煜还坚守在工地,不肯停工,只有我一个人来承接公司的滔天怒火。
“强行赶工,拖欠工资,质量不合格……我就请问你任总!怎么搞出这么多问题!”
“就是当地情况比较复杂……”
“还有,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的人员流失!这个项目如果继续做下去,谁做?你任冬雪亲自做吗?”
“招聘一直在进行……”
几个高层压着火问了几句,都拍起桌子来,我站在那里,唯唯诺诺,像一只随时准备挨窝心脚的狗。
只有老冯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材料。
狂风暴雨般的两个小时之后,我已经精疲力竭,强笑着将大家从会议室送走后,木然的坐在了位子上。
有个人没走,是老冯。
我没有抬头,只是道:“对不起,师父,让您失望了。”
我在非洲的时候会开玩笑叫他师父,回国后已经越来越少叫了。
老冯站了一会,然后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低声道:“就刚才说的情况。”
“抬起头来!”
老冯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我问你,到底什么情况。”
——
其实这件事,主要责任在威盛运输。
是他们超载、抄近路,压垮了那座桥,间接害死了青龙。
可是所有人仇恨的,只有我们。
原因很简单,事故发生那天晚上,威盛的那个窝囊的经理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