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对,似在无声对峙。
楼诤气得嘴唇发抖。
早上得知那两个贱民回来,那边称谢公子做的主,还保证了说:世子不会计较。
他原以为是谢濯臣先斩后奏,可他在舍房等了四个时辰,等他来求情或者解释,结果影子都没有。
楼诤闭上眼,缓慢地松开握紧的拳头,转身时换上笑脸,“诤有件事情实在想不明白,想找谢兄解惑。”
谢濯臣轻笑,同样转过来,“世子但说无妨。”
呵,楼诤心里冷笑。
言辞恭敬,姿态高傲。谢濯臣这副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曾经加上二皇子在一起议事时,他便总是这副模样。碍于他有用,二皇子不得不容忍他。可从来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如何会让自己憋屈,理所当然地在事后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另外的人身上。
曾经的屈辱在脑海重现,楼诤不自觉咬紧后槽牙。
“欺负了阿音的那个家伙,我让人将他赶了出去。谢兄是觉得,我处理得不好吗?”
“谢某不知,世子是以什么立场……”谢濯臣面无表情,“替舍妹出头。”
楼诤抑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带了些挑衅,“作为阿音的朋友,替她出头不是应该的吗?”
“不必。”
谢濯臣言简意赅,让楼诤的脸色一变再变。
“你说不必就不必了?”
“当然。”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楼诤强迫自己冷静,“谢兄此言不妥吧,即便阿音是你的妹妹,也没有你替她做决定的道理……”
“原来世子也知道。”谢濯臣很少外露情绪,此时却肉眼可见的愠怒,“我身为她的兄长尚不能替她做决定,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
外人?楼诤真想将他们必然成亲的未来说出来,然后狠狠打谢濯臣的脸。
阿音可是他亲自送嫁到王府的,他可是亲手把自己变成了外人。
“我替她出气有何不对?”
“你插手便是错。”
谢濯臣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世子的惑解完了?恰好谢某也有事要问世子。”
楼诤重新握紧了拳头。
“谢某向来不信什么一见如故的鬼话,所以世子能不能告诉在下……”
谢濯臣审视的目光令人生畏,“为什么要刻意住在我们隔壁,为什么唯一送到我们房间的糕点不一样,为什么要让你的书僮监视我们?还有……”
“为什么要关注舍妹的行踪。”
楼诤嘴唇蠕动,在他的气势之下,竟觉得自己像个犯人。
想到此处他愈发恼怒。
“谢濯臣,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世子说话!”
谢濯臣不惧反笑,落在楼诤眼里尤为刺眼。
“平西王世子。”他像自言自语一样呢喃,忽而直视对方,面带嘲讽,“很牛吗?”
“你!”
谢濯臣眼含轻蔑,好似天生高他一等。
“世子可还记得,家中爵位因何而来?”
楼诤微怔。
“平西王爵是世代战功积累而得,可你楼家子弟上战场,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如今兵权没了,圣眷没了,陛下想要收回异姓爵位多年,只差一个借口。”
谢濯臣逐渐平静,“王府奢靡成性,王爷早年挥霍,中年毫无建树,你以为他靠什么支持着偌大的王府。”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谢濯臣嗤笑一声,“在下还什么都没说,世子急什么。”
他的倨傲犹如居高临下的审判,“世子都知道,而且深知不光彩,对吧。”
“你胡说!”
“砰!”
楼诤不自觉后退,碰倒了书架上几本书。
平西王府积弊已久他是知道了,父王长期靠贪墨和黑市买卖支撑花销,现如今进退两难。
当今圣上也的确打压异姓王爵,他年近及冠,又在书院功课第一,本身已经可以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