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臣气不打一处来。
沈烛音确实是这样设想的,“爹爹还答应我,会替你打压谢尚书。”
“我用得着他?”
沈烛音一愣,在短暂的沉默后低下了头。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磕磕巴巴,“我……我又不是真要和别人成亲。”
她越说越小声。
谢濯臣手上用力,青筋凸起,以此分散自己的怨气。
“罢了。”
他随手将手中的量衣尺往桌上一扔,往门口去拆锁,“你不在家备嫁,还出来见我做什么?”
“我……”
沈烛音眼看着他从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伸手去抓也被他巧妙躲开,“哥……阿兄!”
谢濯臣充耳不闻,快步出门,穿过廊道。
沈烛音小跑追上去,到了人前避嫌不得不放慢脚步,也不敢喊他。
“阿音?”
温柔的声线带着惊喜,沈烛音和谢濯臣双双一顿,回头看去。
平西王妃雍容闲雅,加快脚步朝沈烛音走去。她的身边还有楼邵陪着,后者目露尴尬,但还是跟随母亲的脚步靠近。
“竟这么巧,能在这里遇上你。”平西王妃面带笑意,“你是一个人来的?”
沈烛音行了一礼,不知作何回答。
身份上的转变令楼邵不适,他的目光甚至不敢落在她身上。乱瞟的视线好死不死撞上谢濯臣,顿时心虚。
“我不是一个人。”沈烛音望向同样止步的阿兄。
谢濯臣思绪混乱,尤其见她与楼邵并立,感觉全身的血液倒流,令他难以理智。
袖子遮住的右手捏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折回。
“晚辈见过平西王妃。”
平西王妃抬头将他打量,目露慈爱,“想必你就是阿音那位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的兄长吧。”
她笑容亲和,“邵儿与我说过,阿音幼年坎坷,若非兄长相护,恐无法平安长大。你只长阿音三岁,自己还是个孩子,便要照顾另一个孩子,想必吃了许多苦。”
谢濯臣微怔。
他想起沈烛音为楼邵辩解时那句,“因为他有一位美丽温柔,人品贵重的母亲。”
可他何尝不是也有一位如此和蔼可亲的母亲,只是运气没有楼邵好。
“幸好如今苦尽甘来,你们还有大好的锦绣年华。”
平西王妃的目光平等地扫过他们三人,极为认真道:“论起情谊,你们日后,该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三人心情各异,没有一个情见于色。
平西王妃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容,心中感慨。
“今日天气颇好,原本打算逛逛,便去游湖。既然碰上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让人去给卢老和谢尚书递给口信,你兄妹二人陪我这个无聊的长辈一起去游湖如何?”
沈烛音为此光明正大地望向谢濯臣。
平西王妃明白她的顾虑,对谢濯臣道:“你与阿音感情深厚,又同邵儿一样,初入仕途,想必有许多话可以说。可是我在不方便?若是如此,我可以……”
“王妃多虑。”谢濯臣垂首行礼,“王妃盛情,晚辈却之不恭。”
平西王妃欣慰地点了点头。
兴阳湖中好风光,游船缓缓向前。
前去兴阳湖的路上,三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平西王妃觉得气氛怪异,又想着少年人脸皮薄,突然成了未婚夫妻,难免有些不适应,腼腆羞怯都是情有可原。
至于谢濯臣,瞧着就不像个多话的人。
为了避免氛围太过沉闷,平西王妃不得不挑起话题,“见着你,我便想起我那久未归家的长子,他也是如你这般一表人才,才华横溢。”
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楼邵心中紧张,他知道沈烛音喜欢他娘,所以能肯定她不会说出楼诤已死这件事。
但谢濯臣的心思他把握不住,尤其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
沈烛音同样心中忐忑,若在平时,她还可以央求谢濯臣保守这个秘密。可现下他正在气头上,她若有所反应,只怕适得其反。
“诶?”平西王妃忽然想起来,“诤儿与你一样,曾在鹿山书院学习,你们是不是认识?”
谢濯臣状似无意地扫视过紧张的二人,看到他们如此默契,更是心中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