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音冷笑,“为什么一定要他来,你承认你是你放的火了?”
“你说是就是!”
谢征的手臂狠狠在锁链下挣扎,“让他来弑父!他不是早就想了吗?让他来!让他背着罪名千人唾万人弃,遗臭万年!他敢吗?”
他当然敢,前世便是这样的结局,他背着弑父的罪名被唾弃、辱骂……史书留名。
“噌!”
刀刃瞬间没入血肉的声音。
谢征不可置信地低头,“你……”
“他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被你毁了,少年时也因为你的漠视陷入无尽的痛苦,你还想要毁他后半辈子吗?”
沈烛音的眼泪滑落,手上笨拙地用力,“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噌!”
利刃被她拔出,再次扎下。
两次、三次……
“沈烛音!”
楼邵以为自己看错了,沈烛音怎么可能有胆子拿刀捅人呢?
等他意识到不对,快步赶来时,已经是第七刀,谢征了无生机。
沈烛音将小刀留在了他心口,她的神情麻木,手上沾满了血迹,连苍白的脸上都溅上了血珠,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
楼邵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是天子近臣,只有圣上才能……”
“天子都要病死了!天子近臣算什么!”
沈烛音情绪不稳,泪流满面又满腔怒火。
“就说他畏罪自杀,很难吗?有谁会追究?”
沈烛音鲜红的手无处安放,心中满是迷茫,“反正朝上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九皇子的人,二皇子那边阿兄肯定能帮我摆平。而这里是你带我来的,你要是解决不了另一边,那你我就是同罪!”
“你……”
楼邵始料未及,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仍不敢相信这是她干的。
十字架上的谢征垂着脑袋,睁着眼睛,身上七个窟窿,满身是血,死状骇人。
楼邵强迫自己镇定,在辨清形势后用力拽上她的手腕,“先出去!”
想到什么,又自己折回,拔下谢征身上的刀。
廊道的另一头,谢濯臣和二皇子并行前来,闲聊着近来朝上的琐事。
拐角处,四人迎面相碰。
楼邵撞到了二皇子,因此松了沈烛音的手,转而摸向自己的额头。
“你们怎么在这?”
谢濯臣皱着眉上前一步,沈烛音却后退了一步。
她慌张到不能自已,神情迷茫。她不断脚步踉跄地往后退,把自己的手和脏了的裙角往身后藏。
可是藏不住……
当年
诏狱里禁止闲人走动, 一眼望去空空荡荡。
廊道的尽头,唯有一张牢门大敞,里面被锁的人有着干净的脸, 惊骇的表情,和血淋淋的身体。
令所见之人一眼心生寒意。
“你们竟然杀了谢尚书?”二皇子失了往常的和蔼,满目惊诧。
楼邵下意识将刀往身后藏,回头见沈烛音深陷迷惘,不由得心头一紧。
“别动。”
见沈烛音一直往后退,谢濯臣忍不住道。
他的话里听不出情绪, 但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没有辨别力, 沈烛音脑海一片空白,不敢想像现在谢濯臣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
见她如此模样,谢濯臣心口像被针扎了一般, 疼得突然又清晰。
“音音……”他试探地靠近,“别怕。”
沈烛音不知绊到了什么,往后跌倒。
谢濯臣眼疾手快, 揽她腰身。她的眼中蒙着水雾,惊惶失措。
“你们杀了谢尚书,怎么还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