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2)

嫁给这样一个郎君,她怎么会不欢喜呢?

可这些,都被他忘了啊。

宁锦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她阖上眼睛,虚虚躺在软枕上,不想再说话。

陆寒霄很精明,不然不会在重重险境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坐稳镇南王的位置。但他在某些时候又十分笨拙,比如此时,他一定要从宁锦婳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宁锦婳不搭理他,他就熬。支棱棱站在那里,不言亦不动。

两人就这样暗搓搓较着劲儿,男人虎口处的血流滴在地上,“吧嗒”、“吧嗒”响。

直到陆钰来,打破了沉默。

他站在门外,恭声道:“听闻母亲醒了,儿子前来探望。”

“不必——”“进——”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双方都有些微愣。

门外的陆钰毫不犹豫地听了父亲的话,他推开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

“父王,母亲。”

他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看到房内的一地狼藉。

“儿子已将张太医安置在了东厢房,母亲若有不适,随时传召便是。”

“你有心了。”

宁锦婳对老子不假辞色,对儿子却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可惜母子情缘实在淡薄,两人现下就跟陆钰请安时一样,说不了两句话,就相顾无言了。

陆钰从怀里拿出一封黑字烫金的帖子,双手奉上:“这是门房今早收到的,我看是母亲的回帖,顺手拿了过来。”

宁锦婳扫了眼,诺大一个“霍”占据中央,十分嚣张打眼。

她之前给霍将军府下过帖子,多日不曾收到回复,原以为已经石沉大海,没想到会在此时收到回音,宁锦婳的心情颇为复杂。

她当初下帖是为确认遗诏之事,如今既已知晓,就没有去叨扰的必要。谁知霍府竟回贴了,她要是不去,难免失礼。

免不得去将军府走一遭。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陆寒霄开口道:“婳婳,你先养病。旁的事,待身子好了再说。”

随后,他看向陆钰,目光锐利:“待会儿来我书房。”

说罢,拿起红木衣挂上的大氅,起身离开。

多年夫妻,宁锦婳从他的三言两语中就能察觉他的怒火。呵,她还没诉冤,他倒先拽上了。宁锦婳理都不理,转眼就把男人抛到了一边。

可惜,她这回只猜对了五成,陆寒霄确实有怒,却不是冲她。

书房的门悄然阖上,陆钰转身,倏地,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啪——”地一声,白嫩的脸颊上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错愕地捂住脸,看着眼前面容愠怒的男人。

“混账东西,跪下!”

父子

陆钰被打得嘴角发麻,漆黑的眼眸中积满阴翳。他跪撩起下袍跪下,脊背挺得直直的。

“儿子知错。”

陆寒霄声音森然:“错哪儿了?”

陆钰垂下眼睫,眼睛盯着眼前大理石地板得缝隙,“儿子错在两处。”

“一错,不该在母亲休息时求见,惊扰了母亲。”

“贰错,不该为母亲带来霍府的拜帖,搅得母亲心忧。”

方才那一巴掌,陆寒霄使了三分力,足以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打得头晕目眩。陆钰顶着红肿的脸颊,说出的话依然条理清晰。

他道:“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啪啦——”精致的青花瓷碎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上方男人的声音寒冽,一字一顿道:“好,好!”

“真不愧是我陆寒霄的种!你这一手‘连环计’青出于蓝,可真让父王甘拜下风啊!”

陆钰的脸上没有波澜,“儿子惶恐。”

他抬起头,黝黑的眼珠直视上方震怒的男人:“父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钰!”

陆寒霄眸光阴骘,他看着下面的白衣少年,目光沉沉,不像看自己的儿子,倒像个仇人一般。

他厉声怒喝:“我不管你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只此一次,若敢再犯,休怪本王不念父子之情!”

此话一出,陆钰渗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他直勾勾盯着陆寒霄,反问,“原来父王竟对我有父子之情?”

“恕儿子眼拙,误会父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