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婳又想起自己和陆寒霄。
若说和霍凌是淡淡之交,她和陆寒霄便称得上两情相悦,海誓山盟。
谁知七年过后,他们夫妻过的一团糟,险些和离收场。霍凌今日提醒她——当心你的夫君。
宁锦婳默默垂下眼睑,心道:晚了。
木已成舟,不说别的,但论钰儿和宝儿,已经把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不可分割。
所以有些时候,宁锦婳愿意过得糊涂一点儿,不那么计较。
……
霍府一行人离去,屋檐下骤然空旷许多。抱月看着天色,犹豫道:“主儿,这会儿雨小了,咱们就此离去还是在寺里住一晚?”
谁也才猜不透老天爷的心思,回去得好几个时辰,要是路上又逢大雨,困在路上就不妙了。
宁锦婳道:“再等一会儿罢。”
“嗯?”
看着抱月圆溜溜的眼睛,宁锦婳莞尔一笑,“霍夫人有夫君来接,你主子我就没有么?”
今日临行前她知会过他,他一定会来寻自己。
虽然两人未言明,宁锦婳有这个自信。
果不其然,霍府人前脚刚走,不到一刻钟,又浩浩荡荡迎来一群人,陆寒霄并未亲至,派了陆蒙来迎接。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车顶上,雨天路滑,走得比平常慢些,等一脚迈进府内,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这个时辰,陆钰的字早就写完了,此刻端端正正摆在宁锦婳的寝房里,另托下人带话:“母亲辛苦一天,早些歇息。”
宁锦婳莞尔一笑,这是陆钰体谅她呢。
她欣然接受了长子的好意,抱琴提前从宝儿处回来,早早准备好了热汤浴。莹白的身躯浸入水中,宁锦婳舒服地喟叹一声,把乌黑的长发撩起放在颈侧,靠在浴桶边缘,缓缓阖上眼皮。
……
“婳婳?”
一片氤氲中,沉沉的男声把宁锦婳从梦中唤醒。
陆寒霄正从宫里回来,刚回房就看到这云鬟酥腰的香艳一幕,他眸光一黯,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下来。
“别……”
皓腕凝霜雪,晶莹的水珠顺着雪白的小臂蜿蜒而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她喃喃道:“寝衣……给我,我自己来。”
陆寒霄微挑眉梢,“你确定你走得动?”
“……”
男人闷声不吭,随手扯过一张小毯把她包起,稳步走向床榻。
宁锦婳背着他匆匆换上寝衣,她揉揉闷痛的脑袋,忽道:“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里全是宝儿,梦里也是。
陆寒霄道:“我曾听人说过,噩梦反而是吉兆,你别多想。”
他从不相信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旁人拜佛烧香,他只觉得世人愚钝,可若是换成宁锦婳,他便只觉得可怜可爱。
他拿起绢布,轻轻擦拭她半湿的长发。
“今日不是去拜了佛祖?我的婳婳心诚,定能拜到真佛。”
宁锦婳的心情又沉重几分。
寝房里烛火通明,整个房间暖烘烘的,可她却蓦然想起今日大雄宝殿的那一幕——阴暗晦涩的光线下,鎏金佛像在一片潮湿中若隐若现。
那股强烈的自责瞬间涌上心头。
“三哥。”
贝齿蹂躏着红唇,宁锦婳艰难道:“我……我做了坏事,佛祖不会原谅我的。”
因为时间太巧合,她把宝儿出事完全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这世间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她的宝儿?这难道不是报应么!
“你能坏到哪儿去?”
陆寒霄摇头失笑,颇为不以为意,“婳婳,你只是太累了,要不我让全昇去帮你?”
宁锦婳这段日子的改变他看在眼里,起初并不在意,只当她无聊了,折腾点儿东西玩玩儿,排遣寂寞。
他清楚她贪图新鲜的性子,当家并非易事,明白了其中艰辛,她自然就放弃了。
陆寒霄和世上大多数男人都不相同,他娶妻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更不是为了娶一个女人操持内务,他的妻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