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感觉哪儿里不对。
一个念头在心里迅速闪过,没来得及抓住便已悄然逝去。
“婳婳。”他微叹一口气,抬掌抚上她的肩膀。
“你乖一点,为夫不想关着你。”
他要她欢欢喜喜跟他过一辈子,要不是那封和离书刺激了陆寒霄,他也不会使出这般强硬的手段。
他不喜宁锦婳对自己剑拔弩张,可她如今蔫蔫儿的模样,像失了雨露的花枝,陆寒霄心里不是滋味。
他很少解释,如今却道:“两个丫头未做到规劝主子之责,小惩大诫,每人只领了三杖。”
他想告诉她,他对她总是心软的,爱屋及乌,连她的丫鬟都不曾重罚。
宁锦婳听在耳里,却变了一番模样。
什么叫“只”领了三杖?抱月和抱琴从小跟着她没受过苦,那么粗的棍子,三杖、足以让两个弱女子躺十天半月!
听他的意思,今日只是个开始,日后她若再“任性冲动”,就不只是三杖的事了?
宁锦婳反复咬着下唇,娇嫩的唇瓣被蹂躏地充血绯红。她阖上眼睛,沙哑道:“好。”
……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陆寒霄瞥了一眼矗立一旁的金鹦,道:“下去。”
泛黄的茶水干涸,在衣裳脸颊上显出黄黄的印子,金鹦看起来滑稽又狼狈。她甘心受辱,自然有所图。
陆寒霄用人别具一格,不拘男女老少,只要有用,皆纳入麾下。对待女子如同男人一般,从不看轻她们。
这是她们誓死追随的明主!
可没想到美人乡、英雄冢,英明果断的王爷到了京城如同中邪一般,为了这个所谓的王妃,打乱他们多少计划?损失多少人力财力?她义兄上回出了半个月的任务,她还以为是多重要的事,结果竟然只是为了找只白猫儿?
因为王妃喜欢。
金鹦本就对这个王妃心有怨念,今日一见宁锦婳,心中更是警铃诈响,这般模样,岂不是妲己褒姒之流,美人误国啊!
她、她还敢直呼王爷的名讳,一点儿都不端庄贤惠,她不认这样的主母。
在金鹦的猜测里,这个女人定然手段非常,在主子面前温柔小意,对待下人则尖酸刻薄,她原以为能凭此机会揭露“王妃”的嘴脸,可最后的走向,她怎么看不懂了?
她犹犹豫豫不肯迈出脚步,陆寒霄似乎想起了什么,“等等。”
金鹦一喜,却听她心中的明主道:“今日你惹了王妃不快,自己去领罚,六杖。”
陆寒霄这话是对着宁锦婳说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她气他打了她的人,他便还回来,这下她总该消气了罢。
且他来时两人私有龃龉,他如今罚了金鹦,日后再让金鹦来她身边伺候,她也不至于太过抵触。
一石二鸟,陆寒霄自觉为宁锦婳用心良苦。打发走旁人,他回身从背后环过她,熟悉又极具侵略感的气息瞬间袭来。
“婳婳,别跟我闹了。”
宁锦婳没有回话,耳鬓厮磨中,这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却各怀心思。
第
51 章宁锦婳被软禁了。
刚开始不许她出房门,但她手中那么多事,不说别的,单论宝儿她就不可能撒手不管。
她不痛快了,府里所有人都别想痛快。如此鸡飞狗跳过了几天,连全昇都忍不住出来劝,说王妃娘娘生性自由,恐怕不能这么拘着。
陆寒霄态度坚决,最后还是陆钰出面,两父子不知在书房里说了什么,陆寒霄才稍退半步。
如今宁锦婳能在府里自由出入,但身边片刻不离人,抱月和抱琴卧床养伤,她身边换成了两个眼生的侍女,一个是金鹦,另一个唤做金梨。两人都不多话,按照宁锦婳的话说,跟他们主子一样,整天板着一张棺材脸,死气沉沉。
但她无暇顾及这两个监视她的侍女,在她不能出门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琴瑶被赶出去了。
事情起因是世子陆钰身子不适,找府内的“神医”看病,结果琴瑶胡说一通,被世子痛斥江湖骗子,当即逐出了府。
事后,陆钰言之凿凿:“母亲不知人心险恶,那女子年纪轻轻满口谎言,您莫要上当!”
宁锦婳心底不相信琴瑶会骗人。
起初她也以为小姑娘在信口开河,可共事几天,她亲眼看到琴瑶的医术,而且那个姑娘有一双琉璃似的眼眸,为人行事单纯,她不可能是骗子!
可说出这话的又偏偏是陆钰,她最亏欠的长子。
宁锦婳无法反驳他,更端不起严母的架子训斥他。只能干巴巴道:“或许……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陆钰斩钉截铁,“母亲,您难道不相信儿子吗?”
是啊,这世间,没有一个母亲会怀疑自己孩子的话。
宁锦婳跟他说不通,只能让顺子私下把琴瑶找回来,幸好陆寒霄只管住宁锦婳本人,其余下人并未约束。除了不能出门,宁锦婳的日子如往日一般无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