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令一顶轿子上前,呵呵笑问说:“大姑娘,九姑娘一路上可还适应?也请先上轿吧。”
顾承谨又踏上夹板,去请顾泰和顾运出来。
里头,澄心正要给顾运系披风,顾运嫌麻烦,还不肯。
顾泰说:“梧州可比京中还要冷上些许。”
顾运犹豫:“但是披风系着挺累赘。”
顾承谨进来将披风往顾运身上一裹,急着唤:“小祖宗,下了船就坐轿子,又不要你走几步路,不然把你冻着了,我哪里担得起,回头还要告我的状。”
于是顾运就被丫鬟扶出去,簇拥着上了轿子。
小轿抬着稳,也还是颠颠的。
“我还是头一次来溧阳县,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有没有什么特色特产?”顾运和新到一个旅游景点似的,有点兴奋。
从轿子一口小窗看过去,人多嘈杂。
顾泰道:“溧阳靠水,有码头,在梧州内,经济尚算繁荣。”
码头这边店铺多,人流量也大。
顾运看了会儿,皱皱眉,“阿姐,好多乞丐。”
顾泰看了一眼:“非是乞丐,应当是流民。去冬北地因着暴雪,许多地方遭了灾,使得许多家庭损毁,沦为流民,四处流窜。”
顾运放下了帘子。
顾泰道:“你没见过,看着心里自会觉着难受。你二哥哥在靖州任职,你若问题,就会知道,那边比这里更严重许多。”
顾运忍不住说:“难道朝廷没有拨银子下来赈灾?”
顾泰: “年初,禹州那边倒是拨了一次赈灾银子。”
顾运不是不看书不学习的人,自也知道旧冬禹州也有灾情,只是禹州掌着从南到北的京闽海运航线,商贸繁荣,经济发达,自来是最有钱的州郡之一,哪里就到了需要拨款的程度了?按照轻重缓急的程度来说,那也该先管靖州才是,靖州可是是出了名的穷。
禹州是京城的钱袋子,这反向给钱袋子赈灾是个什么意思,顾运一向觉着自己还算聪明,但也想不明白上面的想法。
她巴巴两个眼睛看着顾泰,一时无言。
看得顾泰到底忍不住提点了她一句,“靖州是重兵防布的州城,它紧挨着襄州,当今恐是怕它成为第二个不受控制的襄州。好告诉你一句话,这么多年来,靖州的军饷可是年年吃紧。”
权利在博弈过程中,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顾运才发觉,她活在富贵平安的环境里太久,没有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安定和平的。
一行人行了有三两个刻,到了一户私宅门前停下。
李贵迎着几个小主子进去,一边与他们解释:“这里原是老爷以前买下的一处私宅,早已经命人收拾干净,少爷小姐今日就委屈在此歇息一晚。”
府内热汤热水都已经准备齐全,下人迎着他们进屋,在船上待了这么些日子,精神上身体上俱已疲乏,顾运顾泰沐浴梳洗一通,就先休息了。
翌日,顾承谨过来请顾泰顾运二人,说:“大伯母本家就在这溧阳县,我们既然到了这里,自当先过去拜访。”
顾运点头,“方才姐姐已经说过了。”
各处的礼文氏在家时已经写了单子装好了的,顾承谨对着单子使下人把东西整理出来装车。
顾运穿了一套十成新的衣裳上身,上好的料子,颜色也鲜艳明媚,更衬得她好看,还转身让顾泰看,顾泰从首饰匣里挑出一对耳环给她戴上,瞧着哪里都妥帖,才点了点头。
因着姐妹要出远门,又要在梧州小住,文氏那一早叫人量身做了好些衣裳出来,装了几箱出来。
顾承谨骑马,二姐妹坐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崔家。
那崔家门口的小厮连忙去里头通知,一人又赶紧把三人迎接进去。
不大一会儿,崔家上面夫人小姐后面跟着一串的伺候的丫鬟婆子出了屋子,看见几人,口里喊着“我的儿!”亲热把三人拥了过去,“可算来了,方才还念叨。”
府里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并且大大小小的姑娘站了满屋子。
顾运她们先同长辈行礼,又与平辈的姑娘相互认了面,各自姐妹称呼。
崔老太太搂着顾运在怀里不撒手,只说这是来的是个仙童,不然怎地生得如此的招人疼。
顾运就扮乖抿唇笑。
不一会儿,崔家几个姑娘牵着顾运的手要拉她去旁边暖阁说话,顾运看着顾泰,顾泰轻笑,“去吧,可不许淘气打架的。”
这话惹得满屋子妇人笑得不行。
崔家几个姑娘中,有个特别大胆的,年纪瞧着与顾运一般大,只拉着顾运的手说道:“我在这里,都听了你们京城那边的热闹事呢!”
顾运眼睛一眨,“什么热闹事?”
“还能是什么,”崔姑娘放低了些声音,但眼睛里满是兴奋,“你大姐姐把如今倒了的南襄侯府少爷,南文钰,休了这事!传得极热闹的,听说那人自己签了字按了手印?可都是真的?”
顾运惊了,“你哪里听来了!?”
崔姑娘道:“岂止我知道,也不止在溧阳县,恐怕整个梧州稍有些消息通的,都听过呢!如今连那休书的模板都出来了,南襄侯府败了不算完,现已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顾运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她也实在没想到,哪个偷看了她写的休书,还传出来了不成?
另有两个姑娘是崔家姻亲人家的小姐,也都知道这事,这些事传出来的时候,她们家里许多女眷都说,女子德行不守,不是好妇,简直把礼仪教养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