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之端起来看了看,做工样式的确都非常精美。
太守夫人温柔笑着,“因是要见客,隆重些也是无妨的。”
身后嬷就将顾运头发半拢起来,揪成团,拿金冠子带上一扣住,别上金簪,就梳好了。
接着将身上衣服都全部换了新的。
直到外边有人来请说:“要开宴了,姑娘随我们来吧。”
顾运身后跟着四个丫鬟,领她去了宴客厅。
手下提着裙脚走进去,转过四面大屏风,
正看见顾孟庆。
当即笑着唤:“大伯父!”
顾孟庆也是讶异,口呼,“小九?”
待等看见她头上戴金冠时,乃是一时当场愣住,还以为眼花。
却见坐在一旁的司桓肃,径身往前走两步,薄唇微启:
“九儿,过来。”
那三位审查官也都看见,目光落在司桓肃与顾孟庆身上来回看,便都有些脸色不太好。
先前他们都以为不过是些远亲,恐是司桓肃从中捣鬼,故意为之,现在这一看,什么故意为之,这两家都快做亲了!
只恐怕此事不好与姚州牧交代了。
那头顾孟庆也只须臾片刻,几个念头一转,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司桓肃的计!
端是把小九儿给连累了!
一时面色发白,气得仰俯,差点站不住。
原来旧朝时却是有给女儿戴冠的传统, 但戴金冠则只有一种情形,便是这家女儿要说下亲事,男方就会准备金冠束发赠之。
时年规矩变了许多, 渐渐地都不兴得如此, 偶有戴冠的女公子,必定是家中极为疼宠之人。
只有些州郡县, 有些人家里讲究这些。
故而那三个审查官一看顾运头戴小金冠出现, 又是由司桓肃带过来的, 自然是立刻只当顾家和司家已经私下说好做了亲。
都如此了, 顾孟庆又怎么再会为姚州牧所用?
姚州牧早厌司桓肃至极, 道此人若是不除, 将来必定处处受他掣肘。
端是从司桓肃分管协理平殷矿藏之事开始,紧跟着又来梧州断了姚州牧一根爪牙,令他私贩铁矿兵器一事也被暂时按住。
两人早成了不死不休之势。
顾家和杨家都是姚州牧选定的棋子,很显然, 司桓肃又插手了。
并且先截了这块肥肉。
一旁, 顾运看顾孟庆表情似乎不对,但还并没有想到自己身上。
只是司桓肃这一声九儿,让她觉得十分古怪。
“大伯父。”顾运走近, 再叫了一声。
顾孟庆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不死心轻声问了句, “小九你, 如何来这里了?”
顾运眼睛就往司桓肃那里看了一下, 后小声说:“三哥哥和大姐姐也来了, 只是这会儿不在, 大伯父,回头我与您细说。”
顾孟庆瞬间看向司桓肃的眼神冰冰凉的, 他知道顾家这算是上了贼船。
到底先忍下一口气,与顾运说道:“小九且过来,先与这三位大人见个礼。”
顾运自小养成的舒朗性情,并不如一般小姑娘似的怯见生人外人,大大方方跟着顾孟庆,同那三位都与大伯父一般年纪的人福身行了礼,问了安。
那三人面上的笑容都不算很自然。
只有司桓肃,嘴角淡淡勾着些笑,举杯与那三人喝了一杯,朗声道是:“诸位,请。”
这一顿有备而来的酒宴吃得三位审查官员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拿司桓肃没有办法,心中却十二分地将顾孟庆记恨上,心里只想着等着回梧州,定要与姚州牧一一禀报分辨。
原本想以杨家拿捏顾家逼着顾孟庆归顺,没想到顾孟庆丝毫不顾与杨家的姻亲亲家,反而转头就跟司桓肃那里接上了头,依旧做了联姻。
杨家之事的发展本来就是是姚州牧的人在背后操纵,为的是拿下杨家,顺道拉下顾是他们的连环计策。
可全被司桓肃所搅乱。
方才,司桓肃在席面上竟意有所指说:“杨家此事若为真,那凶手也该判下来了,想必是个斩首之刑,本家于宗族皆有失监察管教失职之责,恐怕也难擅了,官职大概也是要革下一级。”
三位审查官员忙说:“此事且还要回去交由姚州牧断决。”
杨家那几个肯定是要保住的,姚州牧只是拿那事做筏子而已,真把人都给处置,不是断了自己的新长出来的臂膀么?
一顿饭吃得如鲠在喉,下宴席后,一句话不多说,几人匆匆忙忙告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