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着,略点了点头,“这么看着倒也合适。只是不知道与青丫头合不合得上眼。”
文氏笑了笑,说:“这也简单,我寻个日子,带几个丫头去寺里头捐香火,再约上方太太一起便可。”
“你心里有主意就行。七丫头和五丫头前后脚的生辰,竟别忘了她。”
“老太太哪里的话,这也是能浑忘的。”
一旁几个丫头听了都抿嘴轻笑起来。
歇了会儿,才又听文氏道: “我心里头也有个人选,老太太听了帮着分析分析罢。”
老太太笑:“你说。”
“原是老爷一位同僚的儿子,姓周,家中行二,兄弟三人,性子温温润润,待人极有耐心,我与他说过几次话,只觉心里十分的舒畅,单就这脾性上一点,就没得挑。七丫头是她们几个姊妹中心思细最腼腆的,我便想到此人。”
老太太沉吟片刻,方说:“可与老二提过了?”
文氏点头,“老爷知道,别的倒还好,唯一就是他们家底子薄了些,人也多,怕在这上面略吃些亏。”
老太太嗯了声,半晌,说:“那就再瞧瞧,先紧着五丫头那桩弄吧。”
文氏应声下来。
不两日,文氏院儿里嬷嬷到顾运姐妹几个屋里传话,说太太要寺庙里进香祈福,要带姑娘们同去,让姑娘们准备准备。
出门自然开心,几人都乐不颠的去换衣裳,嬷嬷在屋子里等着,亲自瞅着丫头人配衣裳首饰,待觉没问题,看着又大方又矜贵,方笑眯眯暗暗点头。
顾运一看,心说这是有事啊。
太太一般情况下并不管姑娘们的穿衣搭配,除了一些重要场合或要见什么人时才例外。
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却没说出来。
四人各自带着丫鬟,随着嬷嬷出了二门,去小巷外上了马车。
文氏与嬷嬷在前头坐着一辆小些的车,姐妹四人坐的是辆大车。
一前一后,在大街上不紧不慢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忽然的,街中一阵躁动。
只看见两个骑马的差兵上前两侧开道,嘴里呵声大喊:
“稽查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闪——”
声音一出,路上行人连忙退至道路两旁,顾家的马车也都往旁边驶了驶。
顾运连忙凑单窗户边,扒开帘子看过去——
只见前头五六个穿着稽查司制服的人骑着快马,飞速疾驰而来!
打头那位,不是司桓肃又是哪个!
她这样直勾勾看着那人。
越来越近的人似有察觉,突然一转头,视线朝着她直射而来。
顾运不及移开,两人目光瞬间对视交汇。
那却是极为短暂眨眼的功夫,仿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飞快地错开,人已呼啸而去。
只在耳旁留下一阵远去的马蹄声音回响。
顾纤云轻轻将人拉了两下, 摇头说:“人多,你别看太久。”
顾运没想到出门一趟还能遇见司桓肃办案,这么急也不知道鼓弄什么。
放下帘子转回来, 就听见顾青璞说:“稽查司办案还是一贯如此, 惊天动地。”
顾纤云没接话,她向来不理外头这些事, 心里只想起来昨日姨娘与她说的那些话, 眉心就缓缓蹙了起来, 似有些忧愁。
要说翠姨娘, 她因为是除了太太文氏外唯一生了哥儿的姨娘, 心里自觉比其他几位姨娘高了一等, 时不时就爱作弄些小动作。不过些不痛不痒的事,文氏心眼里看她上不得台面,甚少与她计较。
因近来给五姑娘七姑娘相看人家,五姑娘大些, 在前头, 翠姨娘便总觉着有好的先紧着人家了,七姑娘必然是捡着她挑剩下的看,心里头就老大不舒服, 使丫鬟四处打探消息, 看有什么苗头没有。
正那日顾元彦去了她屋里, 她又是甜言蜜语又是伏低做小, 百般法子用上来, 缠着二老爷探问一句话。
顾元彦当时就动了动些眼眸, 觉得翠姨娘的确是不懂规矩, 心下就生了些烦意,只是他对为自己生了孩子的人还有几分情谊, 故而没太下脸,又念她是姑娘生母问这些也是为了女儿,便好歹告诉了两句,只最后嘱咐,“这事尚未有定性,太太与老太太还在商议,你万不可传了出去。”
翠姨娘压根没听清楚顾元彦后面的话,不过胡乱点头应答,心里想着老爷的同僚,姓周?那家是什么家世?
等第二日,就悄摸儿的从私房里拿出些银子,塞给常与她走动的一个妈妈,托人去打听。
不一日,人就给她传了话。
翠姨娘听完气得不行,却是因为顾元彦的那位同僚,家境极差,祖上不过斥贫出身,一直到周大人他爹这一辈才读书考上贡士当了官儿,到周大人这里才是第二代,周大人三个儿子,要说的是第二个,也正读着书,身上有个举子功名,可这些如何能与那些世家公子比?
这怎么能叫翠姨娘满意,周家在她眼里完全就是个穷人家,怎堪配顾家女儿?别看顾元彦只在户部当个小官,可顾家是传了多少代的世家,更不说如今大老爷任些州刺史呢,三品大员,区区一个贫门周家怎么能比!
就算女儿不能配王公侯爵,那些正经世家子弟总是能配的吧,何以就拿那什么周家来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