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泰脸上半点没变, 不慌不忙, 先使人去请昨日那大夫过来, 去与人瞧瞧,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死了不成, 死因是什么等。
老太太原要出面,顾泰拦住了, “祖母宽心,让我去处理罢。”
不久,那大夫回来,亲进来与顾泰回话:“大小姐,昨日那老妇人果真死了,下人无才,竟看不出是怎么没的,不像是中毒。”
这人是旁边小镇子上的大夫,医术不精也情有可原。
顾泰没迁怒与他,很快,命人将那几个在屋外哭诉的人带进了院子。
下人们全部安静极了,院子里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针落可闻,这三人甫一被带进来,嚎了两嗓子,却发现没一个人理他们,张了张嘴,也叫嚷不下去了。
把他三人丢在厅里,下人只管远远立在一旁。
一直没人来,也没人说话,不知怎么了,那三人也慢慢跪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泰才施施然,从外头走进来。坐与上座。
开口:“你几人,在顾家门前哭嚎喧哗,所为何事。”
那几人见是个小姐,心里便不太怕,一人先开口说:“昨儿府上给李婆子送了药,今儿人就死了,可不就是吃坏了药吃死的。”说完,那眼睛紧紧盯着顾泰。
顾泰却看着身边一个拿小本子的丫鬟,问:“记下来了?”
丫鬟忙点头,“都记下来了,姑娘。”
顾泰:“好。这肆意妄言,便属于诬告只罪,到时候一并让官老爷判就是。一则我何时赠了药,你们听谁说的?二则你们与那李婆子又系何关系,却来替人家嚎丧?”
顾泰声音又冷又淡,也根本不与三人幻想中的着急害怕,这几人才知不好糊弄。
又听要先几记他们一个诬告,当即有些急了,“昨日亲眼看见你们过去的,后来李家火炉子就熬起药来。我们都是这里的村民,李家就祖孙二人,现李婆婆白白死了,我们自然要讨个说法。”
“好,冬至,将这三人名字也一听几下,明日一同送此三人去衙门分辨,李婆子昨日是由回云镇这位大夫诊治,到时上公堂,可一同随性问话。如此处理,可还有异议?”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来传顾家害死人这事的,要来得事情闹大的,可不是这样悄无声息上公堂的!
他们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一点也不简单,明明该是他们讨打顾家才是,但现在话语权在顾泰手里。
再想重新拿回主动权,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辨了。
因顾泰一开始就没给几人机会,直接先给人安了一个诬告的罪名,有大夫佐证就更容易了,这大夫并不是顾家的大夫,而是这附近回云镇的人,常四处出诊,认得他的不少。就这村里生病了,不少也是请他来治的。
这还怎么赖上顾家。
没等几人想明白,就没稀里糊涂送出去了。
打着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来的,最后结果却他们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回去的路上,一人小声说:“这可怎么办,着了那位小姐的道了,没把这事闹出去,银子还能拿到吗?”
另一个狠命跺跺脚,道:“今日不成,明日上衙门,正好再闹一场。”
说得比唱得好听!第三人个心里想,今日见这顾家一个小姐都下跪,明儿见了官老爷,怕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吧!没听那顾小姐说么,混说混赖,他们就是诬告,要挨板子的!
那边,顾泰都没把这几个放在眼里,她想知道的是要要害顾家
才把几人送出去,顾运也过来了。
“大姐姐。”
顾泰说她:“不在后头玩,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嘛,可知道是谁在对我们使绊子,也太难看了些,手段也拙劣。”
顾泰哼笑:“你也说手段拙劣,还担心什么。”
“这事叫人恶心,想想也生气。”
顾泰叹:“可怜了那位老人家,不知道是着了谁的手,命也没了。已经让人去细查了,你稍安勿躁。”
因出了这桩事,老太太不欲再留在这里,怕几个孙女心神不宁,多生忧思。
于是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就使人套好马车,打道回府了。
临走时,顾泰不忘吩咐管家:“你去衙门报官说死了人,再将那三个一同送过去,告他们诬告之罪,使大夫旁证。”
管家得了令,只管点头应下,又说等事情出了结果,立刻使人去通知小姐。
马车哐当哐当,向着京城晃悠悠驶去。
半日功就就到了家。
文氏带着嬷嬷亲自出来接,把老太太扶进了屋子。
几个姑娘由丫鬟照应着,各回各屋。
老太太说她们经了不好的事,听见死人的话,让几个都好好沐浴洗一遍,还在小佛堂敬了香。
这回出门顾运屋里两个丫鬟澄心和黄杏都没跟去,去的是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丫鬟,回来又见老太太这样吩咐,知道许是有什么事,也跟着问了两句。
顾运自言自语说:“连我们这样的人家,外头也常有些陷害,可知官场复杂。或者不止官场,人生活着的这个世界,就很复杂。就算我们是内宅女子,一样摆脱不了,一个家族就是一个整体,故而,自己也要立得起来,有本事手段,只因为在内宅,因为是女儿,就真把自己当成那只能依赖别人而生长的一株菟丝花,事到临头,只会哭,那就玩儿完喽。”
“瞧着吧,这事必在姐姐手里过不了三招。”
顾泰那心性手段,这点破事真不够她一指甲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