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远山,凌厉威严。
她吐气如兰,轻声说着:“哥哥,你的眉里有颗痣,都说眉里藏珠,是大富大贵之人。”
谢玄烨对她应了声:“倒也不是稀罕事,我记得你眉心也有。”他语气依旧平和,并未因着谢如闻的举动而有分毫改变。
谢如闻在他的神色间看不出什么,他又低垂着眼眸,她便凑着昏暗的烛火观他的脸庞,结果亦然。
脸没红啊。
再去观他的耳。
同样不红。
她心里自然是失落的,红梅说的该做的都做了,怎么就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她在心里叹气,他,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照顾吗?
她不信。
谢玄烨身正体直的坐着,谢如闻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红润如樱的软唇在他眸底略过,几乎要擦过他的脸庞。
似有若无,如风般拂过。
她俯身向前,覆在他耳边,她在心里想,她未听到他的心跳声,该与他说些什么呢?她想了想,在谢玄烨耳边轻轻吹了吹气。
温热。
轻柔。
少女的气息吹在他耳边,如春风拂面,谢如闻吹了一下,又一下,见他身形稳如泰山,她在他耳边轻轻道:“哥哥猜一猜我身上今日用的是什么香粉?”
“哥哥闻的出来吗?”
谢玄烨回她:“去岁秋日在山中摘了些桂花,可是让绿竹做成香粉了。”他云淡风轻的说着,抬手握住谢如闻的手腕。
隔着衣衫。
让她坐回她的位置,随后继续道:“适才你上楼时,我便想说了,你今日这般打扮,明媚不俗,不必在意那日钟五郎说过的话。”
谢如闻看着他:“哦。”
谢玄烨:“明日让浮生再去给你裁几身亮色的衣裳,这几日还会有郎君来别苑,你可捡喜欢的穿。”
谢如闻:“哦。”
他站起身,遥望了眼天上月,神色自然道:“许久未作画了,趁着今夜月圆景好,你又上了妆,给你作副丹青罢。”
谢如闻:“不用了。”她没有心情。
钟氏五郎不是说她生的祸国殃民吗,那她又打扮了一番,换了衣裳,又这般对他,为何他会如此镇定自若。
无动于衷呢?
红梅不是说,只要是人,就会有情欲,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吗?怎么到了他这里,都不管用了呢?
她轻声叹了下:“我困了,回去歇着了,哥哥若想作画,改日罢。”她说完,丧丧的就要走,谢玄烨未留她,只递给了她一盏灯。
她下了阁楼,浮生与她打了个招呼,随后上楼来,见他家公子依旧是坐在那里,可是,他家公子以往的背影都很直挺。
今夜,怎么不太对。
浮生急忙上前来,见他家公子手肘靠在椅沿,额间青筋暴起,修长指节紧紧攥着椅把,攥的泛白。
浮生慌乱着:“公子——”
谢玄烨嗓音有些发颤,低声道:“拿来——”
浮生:“……公子,咱,咱不是说,不再用了吗?”浮生说着,犹豫着,他家公子近一年来,都在用汤药。
用了汤药后,服散的日子越来越长,最初是三日一服,后来是五日,如今明明十日服用一次都无事。
这,这怎才三日,就这样了呢?
他想起适才十五娘离开时,神色恹恹,难不成是公子和十五娘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样,也不对,往日里生气也不会这样啊。
浮生急的都要哭了,那东西对身体伤害极大,他不想让公子服用,可他看着他家公子的神色越来越暗沉,阴鸷可怖。
只好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小小的药丸递给他家公子,随后拿起茶壶添了茶。
待谢玄烨服了散,神色恢复平和后,浮生才敢上前问上一句:“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十五娘惹您生气了?”
谢玄烨深邃眸光眺望远方,观月,观山,也观心,他神色间晦暗不明,过了片刻,对浮生道:“无事,下去罢。”
谢如闻回了她的上弦院,对于谢玄烨适才的反应,她有些想不明白。
其实在她心里,是有八成把握才这样去试探的。
这些年他们在一处,她自认是了解他的,也善于观察他的情绪,可他就是无动于衷,情绪无任何变化。
这让她很心烦。
就算他待她只是兄妹之情,可适才她的作为他又如何能看不出她是在做什么?那他为何不直言拆穿她,与她说明白呢?
给她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