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南安郡王虽然不太满意却依旧强忍怒气的模样,众人看戏之间对于南安郡王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惧怕也渐渐消散了一些。
一场庆功宴以诸多将士各怀心思,大家表面其乐融融的局面尽兴而散。赖瑾吩咐身边长随赖源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沈轩进了轿子,自己却牵过沈轩的马骑上回家。
一路无话,直至入了沈府之后。赖瑾方才想到自己的弟弟赖瑜还在府衙后衙住着。刚要转身接人回来,却见穿着家常衣裳的赖瑜从后院穿堂走了过来。
赖瑾一脸惊异的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赖瑜开口笑道:“听见外边人疯传大军凯旋的消息,我就知道沈大哥回来了。既然沈大哥回来了,那哥哥断然不肯撇下沈大哥一个人住。所以我便先行回来了。”
顿了顿,又道:“知道哥哥和沈大哥去参加庆功宴了,必定得喝的烂醉如泥。我特特吩咐厨房预备了醒酒汤,快些喝了洗漱去睡罢。”
瞧见弟弟关切的目光,赖瑾心中趟过一丝暖流,颔首笑道:“有劳你费心了。”
“自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来。”赖瑜说着,也过来帮忙搀扶喝醉的沈轩进屋。一时间看着外头的丫头捧着清水伺候洗漱过了,又开口说道:“哥哥向来不喜欢酒宴上的酒菜,我吩咐厨房做了哥哥吃的蔬菜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正在灶上热着。哥哥要是想吃的话,就吩咐他们取来。”
赖瑾越发感动的搂着赖瑜,一双红唇吧嗒一声亲到赖瑜小包子嫩嫩的脸颊上。羞得赖瑜有些不自在的推开赖瑾道:“哥哥喝醉了,行动也越发轻狂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亲我做什么?”
言毕,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转,开口调笑道:“哥哥要是想亲,自然去亲沈大哥哥也就是了。”
说完,没等赖瑾转过身来,嗖的一声跳出去了。
气的赖瑾站在当地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方才悻悻的哼了两声,看着一旁睡得好像死猪一般的沈轩,解气似的将人摔倒了床上。自己也解了衣衫背对沈轩睡了。
一夜无话,至次日一早宿酒醒来的沈轩摇晃着昏昏的脑袋,看着跟前任由丫头服侍洗漱的赖瑾闷闷说道:“我不在这几日,难为你了。”
赖瑾擦了擦脸面,回身笑道:“倒也没什么。正遇上为难的档口,你便回来了。真真难为了‘可巧’二字了。”
沈轩沉声说道:“就是怕南安郡王趁我们不在起坏心,所以我才拼死了打退茜香国贼寇,只盼着能早一天回来与你相聚。”
赖瑾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南安郡王之前的疑虑,遂开口问道:“我是文官,并不怎么太知兵事。不过听南安郡王的口风儿,此番大捷也忒迅速干脆了一些。难不成当中还有什么缘故?”
沈轩开口笑道:“哪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剑走偏锋起了奇效罢了。你也晓得,自古以来旁门左道总是见效快一些的。”
赖瑾听了越发心痒,连忙催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且说来听听。”
沈轩闻言,遂将自己如何在前头抵挡茜香国士兵,战事中途碰到奉南安郡王之命前往西海岛屿奇袭茜香国大本营的卫老元帅,之后如何商议与卫老元帅分兵两路,一明一暗蛊惑茜香国兵马,自己却另派了一支小队去茜香国在西海的兵营内投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只隐去了茜香国贼寇发现自己所掌兵力骤然减少,遂疯狂进攻差点儿让他交代在战场上的琐事。
沈轩虽然说得轻巧,不过赖瑾也能想象到沈轩言语下的惊心动魄,旋即摇头叹道:“你也忒大胆了一些。战场杀敌岂可贪功冒进的,倘或真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我连累了你?”
沈轩摇头说道:“只要你没事,什么都不算大事。”
顿了顿,看着神色明显不赞同的赖瑾,沈轩说道:“我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虽算不得百战百胜,但到底打的胜仗比较多。此番大战茜香国贼寇,我虽说心中惦记你,但到底也担负这几万人的性命。我一个人生死倒没什么,却也得替他们考虑。我也是心中有数方才这么做的。虽说此战艰险了一些,到底战果不俗,比温吞吞的防御要见成效。”
末了,又将卫老元帅已经成功拿下茜香国在西海岛屿上的大本营,并亲自驻守准备为大业朝多增一块儿领土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沾沾自喜道:“自古以来,帝王将相最看重的便是开疆扩土之功。此番战役下来,我等也算无愧于将军的身份了。”
赖瑾听得仔细,末了开口叹道:“只是到底死伤太多,不若慢慢来的好。”
沈轩摇头说道:“慈不掌兵。既然参军入伍,就该有马革裹尸的觉悟。何况此番伤亡也不过是五五之数罢了,倒也算不上‘惨重’二字。”
二人说话间,外头丫鬟捧了早膳进来布菜。少顷盥洗已毕的赖瑜小包子也蹭了进来,众人和和睦睦的吃过早饭,沈轩即刻盔甲加身返回水师大营,赖瑾却带着赖瑜去了衙门办差不提。
进了衙门之后,但见所有衙役官吏脸上都是一片其乐融融,骄傲满面。想来卫老元帅攻城略地的喜讯已经传了出来。赖瑾已经接来了无数前来报喜的下官。盖都是知晓沈轩与赖瑾相交莫逆的。有些与赖瑾关系不错的更始吵闹着要赖瑾请酒庆贺,赖瑾也不推脱,只一一笑应。
说话间,只见推官张万里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赖瑾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打发了其余下官,只留他跟张万里两人,方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竟然将张大人急成这幅模样?”
张万里凑到跟前儿,低声说道:“南安郡王一大早上就纠结了五万兵马,说是要去海上巡视。”
赖瑾心中一跳,立刻紧皱了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