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已失去了大部分感知,但1号仍是悲鸣一声,如同失去了理智的公牛,带着李禛又朝着另一面墙撞去,力道比之前更大更狠、势要将李禛撞成肉干!
却没想到,李禛竟全然不躲,冷静地抽出碎片,又戳入他另一只眼球中。
两只眼球一爆,1号立刻失去了视力,仅能凭着剩余的听觉和嗅觉行动,一身力量十去七八。
李禛却没给他丝毫机会,撇掉碎了一半、已经失去全部价值的玻璃管,徒手抠上1号的钢铁喉咙。
手指嵌入皮肉,而后只听嘎吱一声响,金属的喉管被她捏得皱起,脱离了1号的喉咙。
生命之源就这样被掐断,1号的气息顿时变得微弱下来,再难与李禛对抗。
他牙关紧闭,似乎短暂地恢复了理智。他侧过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禛,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中,尽是决然与恨意。
“不好!!”
李禛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朝着一边避开。却见她身后,1号怨毒一笑,拼着仅剩的一口气,一拳击向自己的头颅。
又是“轰隆”的巨响。一股热浪自李禛身后席卷而来,几欲将她吞噬。
禁闭五日
热气填满了整个走廊,如同海浪一般席卷着廊上三人。在极强的冲击下,几个完整的廊顶灯也终于不堪重负,“啪”地一声,由近及远炸裂开来。
那股幽幽的冷光消失不见,唯有爆/炸的光,仿佛来自地狱的火舌,朝着三人呼啸而去。
20号最为灵巧,“噌”地一下蹿出老远。侯百秀咬牙上前,一手拉住踉踉跄跄的李禛:“你没事吧?”
“没事。”李禛简短地留下一句。
说话间,热浪已然迫近,有几丝火星落到她的皮肤上,带来灼烧的痛感。
眼见着爆/炸余波离二人只有一步之遥,李禛目光一厉,将侯百秀猛地推向前方,同时自己也向前一扑,竟险险躲开了冲击。
不知是何原因,1号引起的爆炸比起26号要强上许多,即使李禛二人勉强躲避,也免不了被飞石碎砖迸溅,受上一些小伤。
李禛扶着墙壁站起身,凝望着被火舌舔舐过的走廊。橙红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模糊不清。
几秒后,火光逐渐暗下去,只剩隐隐的热气将走廊内三人包围。李禛这才放松了紧绷的后背,大口喘息起来。
身上所有疼痛一并在此刻爆发。李禛只觉得浑身酸胀,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刀割一般钝痛。
侯百秀更是瘫软在地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僵硬地看看李禛,又看看重新陷入黑暗的走廊,吭吭哧哧良久,才道:“他死了?”
“死了。”
在这种规模的爆/炸下,即使是钢铁之躯,也难免被炸得粉身碎骨,受了重伤的1号更是难以存活。
闻言,侯百秀神色复杂地朝走廊中望了一眼。
他其实刚进入这个研究所不久,还没经历过什么太残酷的事,心里仍保留着天真和善良。
只是近期发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直到今日险些遇难,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李禛看见他的表情,对侯百秀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她却没有出言安慰的意思,只是站在一侧,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想着什么。
20号跑得远些,几乎到了电梯门口。她瞧着电梯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眼睛一亮。
探头探脑地看了侯百秀和李禛两人一眼,见二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管她的动作,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20号放下心来,盯着电梯门上的验证屏幕,黝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走廊昏暗,大多数灯都被冲击粉碎,只剩鼠场最内部和电梯门口有两盏灯尚且亮着。
这两盏灯一前一后,时不时闪动着,更衬得走廊阴暗恐怖。
这动静闹得实在是大,鼠场内众人也都知道个大概。但和前几天不同,这次的战斗可不是小打小闹。听着门外传来的轰鸣声,愣是没人敢开门瞧瞧情况。
于是鼠场内道道门紧闭,鼠场外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整个23层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分钟,抑或是十分钟?
时间好似流逝得很快,又好似很慢。李禛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总之,在她伤口愈合之前,电梯前的20号终于出声:“安保部的人来了。”
她的声音甜甜的、脆脆的,光听语气,像是个很可爱的人。李禛和侯百秀诧异地看向她。
20号伸出手,指了指电梯上方的数字显示屏:“喏,上来了。”
黑色的屏幕上,鲜红数字一点点地改变,由7变成14,又从14变成20。李禛转动手腕,又将凌乱的发丝拨弄到脑后,双目沉沉地看向门口。
20、21、22,最后定格在红艳艳的23上。电梯发出轻微的响声,而后电梯门从两侧丝滑地挪开,露出门后一道道黑色身影。
安保部的人来了。
一如既往的干练打扮,带着杀伤力不小的武器。一众人乌泱泱地下了电梯,枪/口再次对准硕果仅存的三人。
李禛配合地举起双手。
侯百秀和20号有样学样,没有挣扎。三人被迫站成一排,举着双手,只有眼珠转动着,暗自观察安保部的行动。
安保部众人掏出照明工具,强光瞬间冲破黑暗,照亮走廊深处。见到案发现场的那一刻,无论是侯百秀和20号,还是安保部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廊上血肉飞溅,残肢遍地,将墙壁涂得血红,一派地狱之景。
血腥味伴着糊焦味传入鼻腔之中,侯百秀当场干呕起来,安保部的人也是面有菜色,目光闪躲。
不过到底是安保人员,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合格,虽面色不好,却也没当场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