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撸起袖子,忽地向右前方一跃,动作矫健如猎豹,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何信源手持剪刀朝她刺去,而她侧身一躲,以一个怪异的角度靠近他的身躯。
何信源心头大骇,顾不得攻击,扬臂架住她的拳头,屈膝想要给她肚腹再来上一击。
然而李禛最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短短几分钟的交手,她便对何信源的攻击套路了熟于心,借力跃起直踢他头部。
这一下踢了个结结实实,何信源远远飞出去,又重重地砸在机械门上,剪刀脱手而出落在一边。
那机械门厚重如墙,被他这么一撞,凹下去一个浅浅的坑,坑上沾了血迹。
何信源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一个李禛重影成两个、三个,他干呕起来,整个头颅也开始发烫,仿佛有什么要从身体中脱离一般。
不!不能死在该死的老鼠手下!
他挣扎着,宛若一条濒死的鱼,只能扶着机械门勉强站立,然后伸手一摸——头骨似是瘪进去一块,一摸满手血。
可是,他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呢?
何信源微微怔忪。
李禛没时间和他多耗,见他被打得眩晕,当即跨步而上,一把拎住何信源肩膀,反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她力道不小,地上又有先前碎裂的玻璃。何信源被摔得晕头转向,那些尖利的玻璃片又插入肉中,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可惜他的惨叫融入到16层的悲鸣中,竟引不来他人查看。
何信源涕泪横流,脸上又全是血,从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原本趾高气扬的模样。李禛一脚踩住他的机械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谁老鼠?!”
她把玩着那把银色剪刀。这是她刚刚从地上捡的。李禛将手指穿入剪刀的圈中,慢悠悠地转着它,随意得仿佛在玩玩具。
这把剪刀,随时就能要了他的命。
何信源呼哧呼哧地喘着,眼中被迸溅了鲜血,任由怎么流泪,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血雾。血雾之后,李禛的脸也盖上一层残忍的红。
他破口大骂道:“你就是老鼠!你们这些仿生人,没有脑子,是最低级的老鼠!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杀我?可不只是我这么想!你们就是全世界公认的蛀虫,可悲的耗材!我杀你,只需要提交一个报告……”
李禛停下指尖的动作。她没有生气,只是凝视着他,看着他如疯子一般破口大骂,最后徐徐开口打断他的话。
“你杀我,只需要提交一个报告?”她重复着他的疯言疯语,捏起剪刀,“你有没有想过,我杀你,甚至不需要提交报告?”
何信源觉得自己被侮辱,眼球爆凸,面带恨意地看向她,张口便要骂些什么。李禛却懒得再听他的废话,右手一抬,手腕略用力。
那把剪刀便如同银色流星,飞快地穿越空气,精准地钉入何信源的眉心。何信源圆睁双目,脸上表情便定格在那生动的一瞬。
他眼角流出两行鲜血。但这鲜血还未滴落到地板上,李禛便意识到了什么,飞快掀起一边的手术台挡在身前。
下一秒,一声爆裂响声就自实验室中传开。何信源脑袋猝然炸开,将他肩部往上炸成一团血雾,地上的玻璃碎片也被冲击得四处飞溅,有几块深深没入到充当盾牌的手术台上。
半晌,血雾才散去。李禛将手术台扔到地上,一头雾水地看向何信源尸体的所在。
不,那里现在已经没有完整的尸体了。
“脑皮层炸/弹?”李禛皱起眉,蹲下身来查看那一片狼藉。
看威力和触发手段,和26号脑袋里的没什么区别,比起1号的威力要弱上不少——但她记得,这东西通常只放在仿生人和间谍的脑子里。
何信源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难道他是间谍?还是说……
无论如何,那都不关她的事了。
李禛扫了一圈,忽地眼睛一亮,将何信源断裂的手掌捡起来,揣进口袋。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到一边的实验台水槽边上。
那支生命之轮药剂就静静地躺在水槽中。
有水槽的保护,生命之轮没有被损毁,仍是散发着绿莹莹的美丽光辉。
李禛将生命之轮取出,塞到另一只口袋里,随后拧开水龙头洗了把手。手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哗哗水声让她平静下来。
她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水珠,身体忽地一紧,反身朝着右后方袭去。她手臂有力,拳头击打在空气中,发出瘆人的爆裂之声。
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的血泊上。
他拎着一个文件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浑身洁白,和满是血污的实验室格格不入。
是师雨楼。
李禛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实验室的,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既然他可能阻碍她的逃跑计划,那她就必须要杀他。
她全身跃动,眨眼间就来到了他身前。拳风刚烈,眼看师雨楼就要命陨于此,却见他冷淡开口:“你手臂有追踪芯片。”
李禛的拳头骤然停在他眼前。
“追踪芯片?”
师雨楼道:“每个复生者手臂内都被植入了追踪芯片。平时用不到,但一旦复生者逃跑,安保部就会通过定位进行追击。”
李禛思索几息,撂下拳头,挽起袖子,伸出手臂:“在哪里?”
师雨楼看她一眼,按了按一个位置。
李禛嗤笑一声,找到个干净点的玻璃片,果断将手臂上的皮肤割开,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霎时间,雪白的手上血流如注,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滴到地上。李禛面色不改,似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将手指深入伤口摸索,很快便夹出一个指甲盖大的黑色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