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的火是你们放的吗?]
不到半分钟,对面就回复了她。
[不是]
不是。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锤到了李禛心中。她用筷子搅了搅清汤面,不由得思考起来。
除了捕蝇草,似乎没谁有动机放火了。保镖死得差不多了,那些仆人没有这个胆量。是在两人离开后,有其他齐雁卿的敌人来放火?
还是说……她心头微沉。
还是说,乐灵洲并没有死?
当时她检查过,齐雁卿和在外面的乐灵洲都死了。而那种铁盒子是齐雁卿特制的,在盖子没打开的情况下,乐灵洲无法转移到盒中身躯里。
所以乐灵洲,大概也许是真的死了吧?难道说,还有一个已开启的盒子,并没有被她发现?
乐灵洲其人太过疯狂。她善于伪装,手段防不胜防,又背靠神秘组织,即使是李禛,也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除了乐灵洲,她还真想不到别人有烧掉齐家庄园的理由。
微叹一声,李禛收敛思绪。无论事实如何,她已经完成了任务,齐家庄园也被烧毁了,多想没有任何意义。
她能杀掉乐灵洲第一次,就能杀掉她第二次。
李禛吞掉一口面。面条已经有些凉了,几片人造牛肉上聚了些油花,吃起来油腻腻的。
不过她不太挑食,几口就将一碗面吃完,扬手招呼老板来结账。老板是一个中年妇人,笑眯眯地走过来:“20元。”
李禛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在碗边。外面有一列人整齐且匆忙地走过,看到他们,妇人脸上露出愁容。
“怎么了?”李禛朝外面看了一眼。
妇人收拾桌子,叹息一声:“发生那样的事,客人都少了。”
“那样的事”,指的就是罗牧被杀那件事。
“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她摇着头,“连罗老大的独子都敢杀。那可是连邱老狗那种人物都要捧着的呢。”
从妇人口中捕捉到熟悉的名字,李禛心念一动,问道:“邱老狗那种人物?”
“对呀。”妇人直起身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开酒吧的邱老狗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李禛友好地笑了笑,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钱币,轻轻地推到桌子边缘,“但我是新人,只知道一点啊。这个邱老狗,很厉害吗?如果他很厉害,我得小心着些,万一得罪了大人物,我就没命了。”
妇人平时很少出去走动,不认识李禛。如今听她这样示弱,语气又软,心中疑窦顿消。
正巧店中也没人,她闲得没事做,便一撩围裙,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绘声绘色地给李禛描述起来。
“说起来这邱老狗啊,从前可是罗老大的兄弟。”妇人一敲桌子,“他们两人差不多时候来的渡魂街,邱老狗跟着当时西街霸主,混得比较好,就帮着罗老大。也是他慧眼识珠吧,罗老大在渡魂街几年,就慢慢起来了。”
她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
“罗老大起来后,盯上了西街霸主的位置。当时邱老狗夹在中间,后来咬咬牙,还是帮了罗老大。可能是想混个‘从龙之功’吧。反正两个人里应外合,就把当时的老大杀了。最后罗老大上位,给了邱老狗不少好处。”
李禛眨眨眼:“可我看邱老狗现在……”混得不算好啊。
倒不是说混得多差。但瞧他对罗一儿子那种谄媚的样子,说是狗腿子也不为过。单从表现上来看,谁能想到当年是他帮助罗一将前任老大拉下马的呢?
妇人摇头,嘿嘿笑了两声,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不过他现在也是罗老大下面的一把手了,东街的梁光头,他说杀就杀。毕竟跟着罗老大很多年,也没看上去那么不堪。”
也就是说,邱老狗有自己的一股势力?
李禛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夜莺维修
这个时代的白昼很短。李禛吃过饭,出门时,本就不算亮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层层叠叠的云笼罩在渡魂街上空,被灯光染上阴沉的砖红色。
空荡荡的大街上寂静无人。李禛独自走在马路正中,影子随着灯光变幻而闪烁着。她仰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道两侧的招牌,最后走进其中一家店中。
这是一家武器店。在渡魂街,其他店可以不开,武器店却是万万不能没有的。武器是渡魂街居民的生命之源,是所有人活着的最根本保障。
不是所有人都能徒手与持械者搏斗的。
武器店的门不是玻璃门,而是仿木质门。在外面看不清店内的情形,只能看到霓虹灯照在不透明的门上,形成一个个朦胧的光点。
李禛走过去敲了敲门。门内很快传出一个“请进”的声音。那声音很尖锐,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门很轻,几乎不需要用力,就能推开一个小缝。李禛进入门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家店的面积很小。说是店,不如说是一个个人工作室。没有展示柜,也没有看上去威力巨大的武器,只有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老头,闭着双眼靠在一个躺椅上。
他很瘦,没有手臂。后背插了许多粗细不一的管子,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干瘪的刺猬。
凑近一些,李禛便看到,他胸膛以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血肉,只用一根铁杆支撑着,像是商场中悬挂衣服的衣架。
老头闭着眼,似是陷入沉睡。在他右侧的窗边,悬挂了一个铁架子,架子上停留着一只彩色的鹦鹉。
鹦鹉一切正常,只有双眼是个电子屏,屏幕时不时闪动着各种表情符号。
见李禛进来,鹦鹉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声音:“你好!你好!欢迎光顾四分之一武器店!”
李禛看向鹦鹉:“为什么要叫四分之一武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