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禛单手勾住水管,另一只手去够突出的水泥阳台。两者间离得有些远,李禛伸了伸手,没碰到。
她眉头微蹙,正要再向上攀爬,忽然听到昏暗的目标房间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什么意思?”是邱老狗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沉,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有特色,“不认账吗?”
李禛动作微顿,身体向阴影中缩了缩。便听脚步声由远及近,邱老狗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阳台上。
他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如星的光芒。
他开着灵脑,正和人打电话。对面没有开视频模式,因此邱老狗这边只能听到声音。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邱老狗的神色越来越差,最后怒道:“什么叫‘还没掌控渡魂街’?你们看到了,罗一已经中计了!不出几天,他必然和东街同归于尽!”
他吐出一口烟雾,白色的烟被风裹挟着,向上飞起,最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灵脑中传来些许杂音,似乎是在与邱老狗争论。邱老狗“啐”了一声,骂道:“想得美!呵呵,你们大可以和罗一说,看他愿不愿意为你们下矿坑!”
他手抖了抖,筛落一截烟灰。那截烟灰顺着阳台滚落,正欲回房,忽听身旁传来一声细响,立即拧过身子,暴喝一声:“什么人?!”
李禛心道不好。原来这水管年久失修,承担不住她身体的重量,最上方有一块铁条脱落。
这声音本来不大,奈何邱老狗做贼心虚,太过敏感,竟直接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眼见露馅,李禛也不躲藏,一个跳跃,手指死死勾住阳台边缘,又是极快地支着身子跃上阳台,一手抽出刀柄,朝着邱老狗的方向砍去。
早在发现声音时,邱老狗就心道不妙,垂手就要抽出腰间的枪。因为心虚加胆小,他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枪不离身,就是怕有人袭击。
然而他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枪刚被抽出枪套,李禛的刀已经到了近前。她心有疑虑,不想即刻伤他性命,因此刀锋只对准他持枪的右手,快准狠地向下一斩。
奸商鹦鹉说得没错,这把刀确实十分锋利。李禛只轻轻一挥,用不着其他动作,便听邱老狗一声尖叫,右手竟被齐腕斩落,同那支枪一起落在地上。
邱老狗被这番变故惊了一惊,痛感几乎将大脑麻痹。但他还保留了三分的理智,顾不上疼,竟下意识地朝地上的枪扑去。
但他完好时动作尚且比不过李禛,更别提一手断掉的情况。
李禛挽了个刀花,刀尖轻盈一挑,幽蓝的灵光就照射在邱老狗的脸上,映出他惊恐面容。
趁他愣神,她速度更快,手起刀落,另一只手也齐腕而断。这下邱老狗双臂尽折,即使枪在面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了。
他也知道大势已去,却又不敢破口大骂,只躺在地上,畏惧又愤恨地看着李禛。
“你是什么人派来的?是罗一?还是阿兰?”他看着李禛,哆哆嗦嗦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李禛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垂眸看他。
邱老狗立即改口道:“十倍!十倍!”
李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我不是什么人派来的。”
邱老狗双目圆睁:“难道说你和我有仇?我不记得你……不对,不对。”
他忽然认出了李禛,提高了声音。
“你是前些天来渡魂街的新人!是杀了钱霸王的那个!是你!是你!”
李禛支着下巴:“是我。”
邱老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却更加迷糊了:“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没有得罪你!钱霸王不是我的人!我没有得罪你!”
“你的确没有得罪我。”李禛温和地笑了笑,命令道:“把灵脑关了。”
刚刚邱老狗还没挂电话,就发现了她,紧接着二人搏斗,他的灵脑就一直处于通话中的状态。
邱老狗戒备地看着她,没有听从她的吩咐。他是个精明人物,已经看出李禛来者不善,因此自然不会关闭灵脑——
虽然刚和灵脑对面的人起了龃龉,但现在那边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若真听李禛的话,那关了灵脑之后,他就只能任由她捏扁搓圆了。
见邱老狗不为所动,李禛眼睑动了动,面色冷了几分。邱老狗一个寒颤,正欲说话,便听灵脑那头传来声音。
“神让我们宽和待人、友善待人。对面那位小姐,杀气不要那么重嘛。”
这声音如春风般温柔和煦,还带着点耳熟。李禛瞟了地上的邱老狗一眼,冷笑道:“友善待人?不是你们让邱老狗杀掉罗牧的?”
“那只是邱先生自己的选择罢了。”
一句话,说得邱老狗面色发白,顾不得向李禛求饶,反口攀咬道:“什么叫我自己的选择?我——”
那边打断他的话:“邱先生稍安毋躁。我有话想对李小姐说。”
“你知道我?”
虽然对面声音耳熟,但李禛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才道:“李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明明前几日才见过。你忘了吗?”
前几日?前几日……
李禛忽然想起来了。
说话这个调调的,不是日环食的初亏大灵司,还能是谁?
想到日环食,她愈发不爽,语气更恶劣了几分:“是你?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