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雨楼道:“商业区那一侧防守的确严密。”他指了指远方,远处天幕中,隐约可见白色的电网。
“居然还区别对待。”李禛笑了一声,掰开破破烂烂的铁丝网,俯身从洞中钻过,“若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早先矿洞出事的时候,神衍神天曾派人探查过,不过因为那棵树隐藏得比较好,没有被发现异常。
若早知道这里面有一棵上古存活至今的树,那无论付出多少人命的代价,他们也是要下去查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钻到空子嘛。”李禛站稳身体,拍了拍身后的背包,正要说什么时,忽然瞄见远方晃晃悠悠走来几道人影。
她反射性地绷紧身体:“有人来了?”
师雨楼道:“不要担心。是前来抛尸的人。”
李禛又回头看了一眼被锯开的铁丝网,心中了然。看来这里就是抛尸者常用的出入口,而两人误打误撞,正好从这里走出来了。
她挑了挑眉,看了眼远处的人影。那几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动作略有些迟疑。
“杀了?”她问道。
师雨楼摇头:“不用杀。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抛尸这差事,又苦又累,做这个的都是渡魂街食物链的最底端。这些人纵然看到了什么,也不敢多嘴乱说。
况且二人事都办完了,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李禛道:“听你的。”说罢捏着背包的带子,朝着另一边走去,师雨楼紧随其后。
两人与几位抛尸人擦肩而过。那几人果然怕得要死,连头也不敢抬,缩着肩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他们灭口。
幸而他们没有动手的打算,这让抛尸人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没走小路,因此花的时间要比来时多了不少。就这样披着夜色走了很久很久,穿过倒着醉鬼的街道,穿过地形复杂的蚯蚓洞,李禛终于见到了诊所。
它雪白的招牌静静地悬挂在玻璃门上,反射出或红或蓝的灯光,像是黑夜中的白色幽灵。
师雨楼打开灯,白色的灯光亮起,将整个诊所照亮。
“我去换身衣服。”李禛卸下背包。两人在泥土岩洞中摸爬滚打,流血又流汗,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
师雨楼轻轻颔首。
李禛绕过他,单手拎着背包,走在楼梯上。每向上一步,她的膝盖处就传来刺痛感,她却眉都不皱,就好像这疼痛并不存在一般。
进了屋,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而后脱下衣服,拧开了水龙头。涓涓水流从花洒中流出,落到她肩上。
李禛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而后缓缓弯下腰,看向自己的膝盖。
膝盖处有些红肿,但没有骨折,应该只是轻微的挫伤。她松了眉头,继续查看身体的情况。
她身体各处都有些淤青,尤其是关节部位格外严重,是从高处跌落时碰撞所致。李禛按了按手臂处一块淤青,那里有些轻微的疼痛。
没什么大问题。她简单下了判断。
确认没有不对的地方玩,她才放下心,关掉花洒,擦干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向外走去。
师雨楼也洗漱完毕,坐在一楼等着她。他开着灵脑,似乎在翻看着什么,眼镜反射出灵脑的蓝色光芒。
见她过来,他立刻站起身:“怎么样?”
李禛瞟了一眼,他翻看的似乎正是那位掉入矿坑的病人的病历。她收回目光,坐到他对面:“只有一些皮外伤,没有大问题。”
师雨楼指了指右侧房间:“去那边做一个检查吧。”
李禛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右侧房间中的,是一个铁盒子一般的机器。她躺到冰冷的平台上,被推入机器中,感受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紧接着,师雨楼的声音响起:“可以了。”
她站起身:“怎么样?”
师雨楼翻看着灵脑。机器连接着他的灵脑,所有的数据也都会被传输到他的灵脑上,查看起来很是方便。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一边,一页一页、逐字逐句地翻看着灵脑,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李禛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见他如此表情,也心生疑虑。难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但仔细感觉,仍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报告很长,师雨楼看了许久才看完。半晌,他才抬起头:“你真的没感觉吗?”
李禛道:“真的没有。”
她并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要有问题肯定会说出来。
师雨楼叹了一口气,让她看灵脑上的报告:“你体内的灵气数值,比我之前接收的那位还要强上十几倍。”
李禛看到灵脑上的数字。那串数据的确是很惊人,不过……“你那位病患不是很快就陷入濒死状态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师雨楼接口道,“虽然你的数值超标,但并没有像气球一样被撑破。可能这数值还在你承受的范围内,也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帮你驯服了这些灵气。”
闻言,李禛没有惊慌,反而轻轻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那种呢,医生?”
她靠在椅背上,屈起一条腿,拿起一边的药给自己包扎膝盖——谢天谢地,师雨楼的诊所里从不缺药品和绷带。
师雨楼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是你的负责人,对你的身体强度很有了解。事实上,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尚且不能制造出承受力如此强的躯体。”
李禛将绷带绕过腿弯,随口道:“那就是后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