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2)

连周昀昀自己,也搞不懂这样的问题。

是的,人的情感,本就是最难懂、最神秘、最不可捉摸的部分。即使是学富五车的周博士,也永远无法解答。

临近的灵轨有一辆车子驶过,灯光透过周昀昀的眼镜,直直刺入她的眼底,将她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周昀昀回过神,又看了雪花一眼。她还在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

李禛忽然侧过头,看向她的脸:“你在想什么?”

周昀昀愣了一下:“没有。”

李禛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周昀昀扶了下眼镜,用余光看着她的侧脸。

她觉得李禛有些奇怪。因为她是仿生人吗?不,不是因为这个。她与所有仿生人都不同,但也与所有人类都不同。

从见她第一面起,身为专家的周昀昀就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差别。

她到底是什么呢?

脑中思绪进一步发散,周昀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中苦笑。

她已经不需要研究这个了。

周昀昀轻轻叹息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她抿了抿唇,忽然压低声音道:“如果你力有不逮,请放弃我,保住雪花。”

李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能够帮上你。”周昀昀的声音比风还轻,“雪花的身体里植入了独一无二的武器,她很强。但我不一样。”

她扭过头,看着车外的风景,发出近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我已经老了。”

对视

水珠顺着面庞滑落,李禛有些不适地擦了擦头发,看着周昀昀的脸。

她的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这句带着悲恸和哀怨的话也只是有感而发。

李禛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也有人和我这么说过。”

“很久以前?”

“三千多年前吧。”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了。”

李禛仰起头,将脑袋靠在柔软的靠背上,仰望着夜空——在满是霓虹灯的年代,连夜晚都褪去了本来的颜色。

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大概还有月光吧。真正的月亮,月亮周围是漫天的繁星。冬日的时候,月光照在雪地里,人们的双眼只能看到白与黑。

“超脱吧。”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将她抱在怀中,“我已经老了,但你还有无限的可能。超脱吧,超越生命,超越世界,这是你的责任、你的命运、也是你最终的结局。”

她说的话,李禛一句都听不懂。于是此时再从一个相似的角色口中听到相似的话,她自然觉得有些意思。

难道她们说出这句话时所怀抱着的,是同样的心情吗?

周昀昀问:“是谁这样对你说的?你母亲吗?”

“算是吧。”

李禛坐直身体,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在刚才的战斗中,她拳骨擦破了点皮,露出淡红色的皮肤内里。

她看着手上的伤口,五指张开又攥紧,反反复复几次后,李禛耷拉着眼,将手揣回兜里。

“你说的,我明白了。”

“多谢。”周昀昀轻声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

于是车内陷入了诡异的静寂之中,摩天大楼上镶嵌的广告牌时隐时现,周围车辆飞驰而过,像是爬在细细藤蔓上的蚂蚁,无视重力地前进着。

天边升起了一弯月牙。月光就这样铺洒在三人身上,给座椅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白光。

按照仪式,这轮月牙会越升越高、越来越圆、越来越明亮。现在的弯月,只是月亮的残缺形态而已。

典礼开始了。

李禛几乎能听到来自远方的欢呼声。不知道她引起的骚乱是否已经平息?不过,那都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了。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截刀柄,向着其中输入灵力。完整的长刀虚影逐渐凝实,幽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这就是被巨剑斩断的那把刀。

更准确一点的说,被斩断的不是刀,而是她的灵气。

周昀昀看她拿出刀,也想起了险些被斩杀的经历。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颈:“那柄剑上的花纹实在奇怪,慑得人动弹不得。还有那个女人……是叫日神吗?”

这的确是一个分外狂傲、又格外贴切的名字。那个手持巨剑的女人,的确像是日之神一样威风凛凛,让人不敢也不能轻视。

但这也是个很陌生的名字。至少她从不知道灵格天宿中,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不是灵格天宿的人吗?”听到周昀昀的话,李禛眼瞳动了动,看向手中的刀,“可能来自其他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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