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片混乱的白塔又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呢?答案很简单:树种。
李禛怀疑,这个姓魏的监狱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反而跑到白塔监狱,就是为了寻找树种。
神衍神天曾经在树种中提取出生命之轮,可见天门台也知道这东西的稀有和珍贵。
抛弃大好人生来到流放之地当管理层不值,但若能找到深藏在白塔岛上的树种,那就是十分值得了。
“打得一手好算盘。”李禛心中暗自思忖着。
只是现在看来,监狱长也没能找到树种,否则他也不会继续在白塔岛蹉跎光阴了。不过也不能排除监狱长已经找到树种、并打算在监狱独吞它的可能。
无论如何,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她都要加倍小心并关注着监狱长的一举一动,说不定便能从他的言行中获取到什么线索。
想到此处,李禛悄然后退了一步。办公室中几名狱警的话题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远,再没有偷听的价值,她摇摇头,踩着明亮的大理石地板,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她的动作很轻,如一团本就不存在的空气一般,飞快地掠过走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剩下几层分布着的都是关押犯人的牢房。这些牢房很逼仄,里面的东西、摆设也很少,称得上是一目了然,比起一层二层更方便搜索。
没过多久,李禛就搜过了第三层和第四层,并在一些犯人的房间中找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赃物多是香烟、糖块之类,还有一些钉子、铁丝类的工具。显然犯人们都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即使面上表现得老实乖巧,暗地里却还做着逃离的准备。
这些东西都被隐藏在隐蔽的角落,比如墙缝中、地面下,乃至洗手池管道里。
李禛取走了保存比较好的香烟和糖块,将小工具放回原处。她不太需要这种东西。
一直搜索到第五层,她的口袋里已经塞满了从犯人房间中缴获到的小玩意。本就不大的口袋被撑得鼓鼓囊囊,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其中东西的轮廓。
李禛将手里的最后两块糖塞入口袋中,正欲上楼搜索第六层,忽听那熟悉的钟声再次在监狱中响起。
只是比起先前,这钟声明显更急促、更尖锐,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危险。
——这是警示钟的声音。
李禛脚步一顿,将双手插入兜中,不急不忙地朝18层走去。
风雪交加之时
白塔监狱的钟声分为两种。一种是平常催促犯人集合的钟声,这种钟声较大、会连续响三次,以示催促。
第二种就是起警报作用的钟声。每当有灾害,例如火灾、海啸以及外部入侵、犯人逃跑等特殊事件发生时,警钟就会奏响。
这种声音更急促尖锐,且持续时间更长,很轻易就能与第一种情况的钟声区分开来。
李禛信步走上最后一阶台阶。警钟鸣叫了五分钟左右,便忽然停止。几秒钟的寂静过后,楼下传来交织在一起的沉闷脚步声。
比起早上时候,这些脚步声显然更慌乱、更仓促,一大波人仿若逃难般朝楼上涌来。
出什么紧急情况了?
总不能是发现了她在各牢房中大肆采购的事吧?
李禛眉头微动,思索一瞬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锁舌正正好好卡在凹槽中,发出“咔哒”一声响。
“你回来了?”隔壁明如嫣的声音随之响起。
或许是因为被关了太久,周围有没有能和她聊天的人。总之,明如嫣时不时想找她搭话,无论李禛的态度是积极还是无所谓。
幸而,李禛也想要通过这位出逃经验丰富的老人探知到些许情报,因此大多时候,都不会忽视她的声音。
“回来了。”
李禛随口回答道。她转身坐在铁架床上,将口袋中的战利品掏出来,一一摆在床上欣赏。
香烟大多都是劣质烟草,毕竟犯人们手头不如狱警宽裕,能挤出点东西换烟已经很不容易了。
糖块则是一种由透明纸包装的浅绿色薄荷糖,这种糖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还有轻微的镇痛效果,因此深受犯人们的喜爱。
除了这些,她还去了医务室,从里面找了一些药。大多是能治疗皮肤溃烂的药膏,这种药对于常年受酸雾腐蚀困扰的犯人们很珍贵。
最令人惊喜的,是这物资中还有一瓶酒。酒是从某个犯人的床底下搜到的。
“你找到什么了?”明如嫣似乎翻了个身,隔壁同时传来铁链和铁架床的声响,“听声音,好像收获颇丰?”
李禛道:“一些糖、烟和酒。还有一些药。”
“药?”明如嫣疑惑道,“这东西可不好搞来。你哪里来的?该不会是……”
说到此处,她心中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禛便证实了她的猜测:“医务室偷来的。”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明如嫣不知道自己该惊讶还是不该惊讶。
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这大胆又冒险的行为,最后只能说了句:“你可真……出人意料。”
她这位大胆的邻居,进监狱的第一天,就偷跑出牢房,偷了狱警的东西,还搜刮了其他犯人的库藏。
也不知道第二天,她还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想到这里,明如嫣心中隐隐地欢乐起来。她的新邻居的确肆意妄为,任何人成为她肆意妄为的对象时,都不会开心起来。
可当她针对的目标变成自己的仇人时,她又开始庆幸世上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存在了。
对她的话,李禛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道:“谢谢夸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