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2/2)

在日月明山的废墟中,其他宗门找到了控制日神的钥匙,获得了日神的控制权。紧接着,众势力瓜分了日月明山留下的东西,成立了天门台。

至于月神去了哪里、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随着月神的失踪而被埋葬在岁月的角落里了。

“经此一事,天门台对日神的管束更加严格。”明如嫣道,“不过日神似乎不像她弟弟一般叛逆。这两百年,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天门台,没有动过手。”

听到她的话,李禛想起了记忆中日神的模样。

脸上总是冷酷的表情,真的像是机器一般,看起来和描述中的明媚毫不沾边,反而如盛夏最高处的炎日般酷烈。

面对这样的变故,日神又是怎么想的呢?

是隐忍不发?敢怒不敢言?还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李禛不知道。

她也不打算理解这个曾经的对手,所以这个念头仅仅在她脑海中逗留一瞬,便立即散如尘烟。

明如嫣与钥匙

“那么你呢?”

明如嫣反问道:“我?”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盘坐在铁架床上。随着动作,铐在她脚踝上的铁链被扯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可没有那么多故事。”

明如嫣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和明姐一样,又浓密又黑,尾端微微卷出一个慵懒的弧度。

话是这么说,可这位外表年轻的老人身上,仍旧带着历经世事者特有的暮气。这股气并不明显,却盘踞在她眼眸中,让她看起来是缓缓落下的血色夕阳。

“我太爷爷在月神的屠刀下侥幸生还。但是日月明山已经毁了,他无处可去,正好神衍神天需要一批技术人员,他就去了。”明如嫣耷拉着眼皮,慢慢道,“他是造化一脉的,曾参与过日神与月神的研究。”

神衍神天算是日月明山覆灭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了。他们位置离日月明山最近,去得最早,也得到了最多的传承,还截胡了一大批研究人员。

明如嫣的太爷爷就这样进入了神衍神天,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为神衍开发仿生人技术。

过了几年,明如嫣的父亲出生,长大后子承父业继续为神衍神天工作。那时候仿生人技术较为成熟,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好几种型号的仿生人。

同时,得到了日月明山其他传承的宗门也开始发展起来。在天门台心照不宣的掩饰下,日月明山存在的痕迹几乎被抹去,彻底成为了一个飘浮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名字。

而导致日月明山覆灭的罪魁祸首月神,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几百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你可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李禛听着明如嫣的讲述,慢吞吞道,“那场火灾?”

“神衍神天放的。”明如嫣平静回答道,“大概也有其他势力参与。”

“为什么?”

明如嫣的面容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可能是忌惮我父亲手中掌握的技术,也有可能是想从我们家得到什么东西。总归就是那几种原因。”

卸磨杀驴。

李禛脑海中蹦出这么四个字来。

明如嫣一家掌握了仿生人技术,又是日月明山的人,神衍神天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

最开始没有下手,只是因为他们也需要这种技术;等后来技术成熟,不需要这一家了,便随便制造一场火灾,让人顺理成章地消失。

“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想来,我父亲应该早有预料。他没有教给我和哥哥任何仿生人相关的技术,也不让我们参与太多神衍的事。大概就是怕将我们也牵连进去吧。”

李禛道:“可你还是进入了天门台。”

明如嫣笑了笑:“对。我还是去了。”

她哥哥一直想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决意掺这趟浑水;而明如嫣,却是在父亲死后受尽冷眼,决意爬上最高处。

两人凭借着父亲留下来的那点家底,拼命向上爬。幸好天门台知道他们两个什么也不会,又看他们只是青少年,出于轻视没有对他们下手。

明如嫣二人颇有手段,向上爬的过程还算顺利。可就在这样的风平浪静中,变故突生。

童年时的悲剧再次重演。明如嫣哥哥的宅子再次发生意外事故,一家人葬身火海。而明如嫣也在天门台的权力斗争中败北,被人寻了个由头塞进白塔。

这一系列的事件发生得十分突然。天门台大大小小所有势力同时对明如嫣出手,她甚至未来得及反扑,就被送进白塔监狱,且一关就是53年。

这53年,明如嫣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现实,到逐渐冷静;从满怀希望想要越狱,到心神麻木。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属于她的党羽、势力,要么调转矛头背叛,要么被人铲除干净。既然这样,她就算出去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仅凭她一人之身,对付天门台这个庞然大物?年富力壮的她尚且做不到,更何况现在年老体衰、志气全无的她呢?

明如嫣惨笑了一声。她之前全靠一股气支撑着,仅仅想着出去就好了。可是时移境迁,虽然有着年轻的外表,但她只是一个与社会脱节太久的老人罢了。

如今回顾往昔,才发现那股气早在不知不觉间散掉了。同她年轻时的野心、欲望、仇恨一同散掉了。

明如嫣一直挺直的脊背蓦然弯了下来,脸上凭空便多了几分颓丧神色。

“就是这些了。”明如嫣叹息着道,“对如今的我来说,回忆过去的光辉岁月也是一种折磨。”

李禛看着她,没说话。

明如嫣眼圈微红,眸中似有泪光:“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要是能出去,尽量带上我吧。我这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没多少天好活了吧。”

李禛看了眼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铁球,仍旧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