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李禛还经历过一场大战,刚刚夺取的那半颗树种也在影响着她的精神,令她疲惫不堪。
师雨楼注意到她的困倦,低声道:“你累了吗?”
李禛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休息吧,我会注意周围的情况。”
李禛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她好像真睡过去了,师雨楼放缓了动作,连涂抹药水的力度也轻柔了起来。
上完药后,他又将伤口简单地用绷带包扎了一下,给她盖好被子,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着熟睡的李禛,渐渐陷入了沉思。
李禛意料之中地做了梦。
她以前就怀疑梦境和树种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每次进入梦境的时机,都在她得到树种后不久。
因此轻车熟路地进入梦境后,她并没有慌张,而是继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仍旧是营养舱、作用未知的机器、机器上跳动的数字。但李禛觉得周围的环境和前几次有所不同。
并不是摆设出了问题,而是这里看上去比前几次要崭新一些。如果她的梦境或者回忆有时间上的先后顺序,那从时间线上来说,这次的顺序无疑比前几次都要靠前。
这也算是一个新的发现。
也许是由于树种的力量逐渐集齐,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总之,这次梦境也比从前清晰一些。
现在,她的视角终于不再受限,而是能够像探出神识一样,将自己的意识放出观察。
当然,这种观察仅限于实验室内。有厚厚的墙壁阻拦,李禛无法窥探到外界的情况,也无法借此推测出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这已经足够了。
她肆意查看着实验室内的设施,将所有机械设备上的图案和数字都记住。虽然她不认识这些设备,但师雨楼一定认识。
他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出什么线索。
将设备挨个观察一遍,记住了上面的数据,李禛的意识停驻在一个大型设备前,慢慢打量着上面虚浮着的按钮。
还未等她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感知到侧边角落那扇防御严密的机械门拉开了,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先后在门口响起。
研究员
有人来了?
李禛眼瞳动了动,旋即将意识收拢。
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梦,但她每次获得的信息都有限,还没有搞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她的意识。
保险起见,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老实点,以免再像上次一样,伤上加伤。
想到此处,李禛的意识缩了回去,与此同时,因意识体而产生的特殊视角也关闭,她耳中只剩下一片混沌的水声。
很快,那道更轻盈的脚步声就走到她刚才驻足的大型机械前,开始查看上面的数据。
“数据总体还算正常。”对方说话了,是个女人的声音,“但血液一项有些不达标。”
另一个男人道:“有些排异反应也是正常现象。”
女人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我们不可能成功的,一定是缺少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紧抿嘴唇,沉默无言。男研究员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膀:“会成功的。”
女研究员摇摇头:“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说着,她又叹了声,来到营养舱前。绿色的液体弥散出光芒,光晕打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眼中的惆怅。
她似乎无法感知到她,李禛心中猜测道。于是她的意识体动作起来,一点一点地从束缚中脱离,再次恢复了那种能够观察一切的视角。
正在进行这番动作时,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女研究员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拿起钢笔在上面记录着什么。男研究员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营养舱。
半晌,他忽然道:“我想我们的孩子了。”
李禛心头一跳,连忙将意识体移过去看女人的笔记。
只见那不大的本子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古文字,其中两个古文字上还标注了一个红色的重点号。
她只来得及看一眼,女人就合上了笔记本,低声道:“我们见不到他了。”
伴随着幽幽的声音,李禛又移动身体,去看那名研究员。他三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一双狭长的眼闪烁着光芒。
看清这个男研究员相貌的一瞬间,李禛便大皱眉头,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像是踩进了万丈深渊一般,失重感极速传来,让她倏然惊醒。
李禛已经睡意全无。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房间里没有开灯,却不是全然的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泛白的墨蓝色,时间仿佛来到了某个寂静的清晨。
李禛眨了眨眼,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和在墨蓝中显现出些许轮廓的灯。
“怎么了?”昏暗中传来师雨楼的声音。
他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离开,在李禛醒来的第一瞬间,他就发现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