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随口道:“总部向右走第三个十字路口边上有一家工艺品店,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李禛道:“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也不给月神回答的机会,反手挂了电话,而后侧头对师雨楼道:“我现在出门,你留在这里,免得有人过来动手脚。”
“现在?去工艺品店?”
李禛笑了声,随手拿起堆放在盒子里的普通女款长袍,慢慢站起身:“去找日神。”
她眉宇间染上愉快的笑意。
她和日神身份都比较敏感,不宜在日环食的眼皮子底下接触,但她又没有日神的联系方式。
既然如此,就让月神充当她与日神联系的中转站,并借他之口,以一个绝不会被怀疑的方式,完成与日神的邀约。
日神胆大心细,李禛相信她一定能察觉到自己借月神之口约地址的用意。只要日神还想与她会面,她就一定能在工艺品店等到她。
想到这里,她轻轻披上日环食的长袍。
衣料丝滑地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李禛将长袍的扣子扣最上,又将袍子自带的兜帽扣在脑袋上,遮挡住乌黑短发和大半面容。
随后,她与师雨楼打了个招呼,便推开门,乘坐电梯朝着下方走去。离开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眼隔壁。
隔壁公寓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那个奇怪的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李禛脚步微顿,但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出了公寓楼后就直接朝着月神所说的那家工艺品店走去。
纪小姐
按照指示向右走,穿过几条十字路口,李禛果然在街角看到了月神所说的那家工艺品店。
这家工艺品店规模不小,装修精美,里面有一些客人在选购商品,看着并不冷清。
李禛推门走进店内,朝着靠近门的货架走去,并在货架前定住脚步。在货架旁,就是明亮的玻璃窗。
货架上齐齐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雕像,它们大部分是由白色石料雕刻而成,主题丰富,形态各异。
李禛站在货架前,似是在打量着玻璃橱窗内的商品,实则用余光盯着身侧的玻璃窗,确保能在日神到来的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
她就在店内等了许久。幸而店内的客人不少,她掺在这些人中,并不算显眼。
天渐渐染上暗色,对面店铺的灯光忽闪忽闪,照亮了一小片街道。她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仍旧没见到日神的身影。
李禛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橱窗中,侧头看着窗外,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
日神没有来?是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还是单纯的不想见她?
还是说,她不能见她?
正疑虑时,远处的街角忽然多出了一抹银色,日神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
她银色的短发被风撩起,金色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冷酷而坚决地朝着工艺品店的方向走过来。
李禛眉毛一动,瞄了眼店内的其他人,随手拿起橱窗内摆放的一个小摆件,结账后便出了门。
夜晚的风有些冷。冷风一直吹透薄薄的衣袍,寒意从脚底攀爬而上,带走体表的温度。
李禛加快步伐走到日神身边,而日神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也停住了脚步。
两人相对而立,相顾无言,任由夜风在她们之间穿行。
而在她们身后,街道边的路灯齐齐亮起,灯火爬上高山,向远处蔓延,一直蔓延到半山腰处的日环食总部。
日神垂下眼,安静地打量着她。当看到李禛身上那身丝质白袍时,她目光颇有些意外地停顿了一瞬间。
“是你。”
李禛重复道:“是我?”这可不是标准的寒暄语。
她又看了眼日神,日神面孔上挂着几乎恒定不变的冷然。李禛看了她几秒,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街道周围。
时值夜晚,行人却出乎意料地多了起来。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白袍的人。
这些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神情姿态也各有不同,都自顾自地朝着其他方向走去,似乎没人注意站在街角的这两个人。
这座城市已经被日环食蚕食殆尽了。
而日神,似乎也并不想在这满是日环食拥趸的地方,随意地坦露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禛收回目光,在诸多视线的注意下,自然地走到日神身边:“我以为你是天门台的人,没想到你会加入日环食。”
日神道:“我只是想看看,月神口中的另一种可能。”
她的声音很低,却又轻飘飘的,好似随意一阵风,就能将她的话吹走。
日神又用这种声音接着说道:“我们不是敌人。我已经不会为天门台效力了。”
李禛目光微动。她知道,日神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不会为天门台效力”,实际上要说的却是“不会为日环食效力”。
日神在使用一种更隐晦、更委婉的方法,与她交流关于日环食的情报。幸运的是,李禛很快就领会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她深深地看了日神一眼:“但愿如此。”
日神听着她略有深意的话,沉默半晌,忽地轻笑了一声:“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不想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