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亏也听到了她留下的这句话。他眼中流露出一抹异色,轻声问道:“您有事要问纪小姐?”
对于这条敏锐的鬣狗,李禛无话可说。她笑了一声,搪塞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我对日环食的好奇,可多着呢。”
说罢快走几步,同样快速地离开了小路:“你不是说月神要找我?快带我去吧。”
初亏回过神,收回若有所思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亲切的微笑。
新时代的夜晚没有繁星,甚至没有真正的黑暗,有的只是城市间的灯光与霓虹灯组成的群星之海。
月神就站在落地窗前,默默地欣赏着这片光芒的海洋。
李禛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从棋盘上捻起一枚温润的白色棋子:“下次有事麻烦一次性说完,行吗?”
总是折腾来折腾去的,让她也颇为不爽。
月神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是我疏忽了。”
他坐到李禛对面,给李禛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听说你见了日神?”
这件事刚过去没一个小时就传入到月神耳中,可见他对高云城的掌控力。
虽然他知道李禛的实力,没有刻意派人监视她,但在全城都有他“眼睛”的情况下,她的行动也很难绕开月神的监控。
李禛随口道:“见到了。你姐姐还说让我小心点,要杀了我。”
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笑声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见她这么坦然,月神心中的猜疑淡了一些。他轻声解释道:“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李禛挑了挑眉,将棋子扔回远处,身体微微后倾,做出一个放松的姿态:“如果她能杀了我就尽管来,我不在意。你来找我来就是讨论日神的?”
月神定了定神:“是关于天门台手中种子的事。”
李禛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示意他继续向下说。
“星照海事件后,那几枚种子的位置出现了未知的变动。”
“未知的变动。”李禛重复了一遍,略有些玩味道,“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那几颗种子的具体位置。”
说着说着,她都要笑了。
她与日环食合作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拥有种子的情报,她在此基础上出力帮他们对付天门台。
没想到这群家伙空手套白狼,连手里的情报也不是完整的,具体位置还要她再探索。
……算了,她本来的目的也不全是天门台。没有情报,就拿他们自己手里的种子抵吧。
李禛又捡起一枚黑棋,放在手中轻轻地抛着,目光盯着月神的脸,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根据我们掌控的情报,天门台已经找到了利用种子的办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月神顶着她的目光,继续向下说,“但如果能将知情者引出来,日环食就有办法能获取他们脑袋里的信息。”
听到这里,李禛明白了:“这种重要人物一般是不会主动出现的,除非有一个饵能将他们炸出来。”
月神道:“所以我为他们精心设置了一个饵。”
她想起那套贵重的衣袍,心中了然。
所谓的新增职位是一个饵,而她,又是另一个饵。
一个在世界各地搅风搅雨的通缉犯,改头换面蒙蔽了日环食,成了他们的重要人物。
只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天门台,他们就一定会派人来收拾她的。
但李禛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如果派出普通人来对付,只会被她轻松吊打,届时天门台就颜面扫地了。
所以天门台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一定会动用树种的力量,派遣相关人员来。到时候只要擒住对方,日环食就能从他们脑子里搜出有用的消息。
这招不可谓不毒。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李禛会和闻讯赶来的天门台成员进行一场死斗。到时候无论谁赢谁输,日环食都可以庄家通吃,最差也就是没好处,不会损失半点。
想清楚这件事中的弯弯道道,李禛看向月神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这家伙,是把她当成冤大头了吗?
月神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想法,还在继续说着他的安排:“为了更好地引蛇出洞,我会举行一个典礼,来庆祝你成为日环食的——祭灵司怎么样。”
至于祭灵司到底是干什么的、又有什么权力,这一点也不重要。反正有个名头能把事情闹大,让天门台觉得重要就行了。
李禛笑了笑,手中棋子被重重地按在棋盘上,发出“哒”的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
月神胸有成竹道:“你不会不答应。”
李禛挑挑眉。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和有条理,像是发自内心为她考虑:“你担心天门台?放心,日环食会尽全力协助你对付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毕竟……”
月神意味深长道:“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顾忌天门台了。”
此一时彼一时,天门台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日环食却正如日中天。
他们的实力非但没有因为混乱而削弱,反而趁乱收拢了不少信徒,俨然有取天门台而代之之势。
天门台倒未必没有察觉到这个组织的野心。只是他们已经疲于应对这些事,只能先对付威胁最大的,等抽出时间,再对付日环食。
月神也并不怕他们。